杨承希一早便遣人送来约见的消息,但得知鹿厌不能随行后,专门捎信给谢时深要求放人。
此时此刻,谢时深接过书信便搁置一侧,不必打开也知其中内容。
他端坐藏书阁廊道的软榻上,身着一袭崭新华服,岁月静好翻阅书籍。
而远处见两抹人影窃窃私语,偶尔朝谢时深的方向投来目光,眼神里充满着不甘。
鹿厌被谢允漫推搡着往藏书阁靠近,不停念叨着让鹿厌请命出门,鼓励他积极利用美色,诱惑加撒娇,实在不行就哭,反正一定要撇开谢时深。
但鹿厌的双腿如灌铅,根本不敢向前。
他想到谢时深昨日的脸色便一阵发寒,“小姐,世子可能真的要去东宫。”
谢允漫道:“管他去西宫还是东宫,承哥说了,只要你随我们出门,出了事我们替你挡着。”
鹿厌婉拒道:“罢了罢了,昨日连衣在花园落水一事,世子还说要惩罚我。”
“什么?”谢允漫诧异,“那是他自己不小心落水的,为何要罚你,要罚就连我一起罚好了,反正此事因我而起。”
鹿厌道:“与你无关,不过世子宽宏大量,说日后再狠狠罚我。”
谢允漫狐疑盯着他,视线落在他嘴角未愈合的伤口上,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
但看见鹿厌干净的双眸后欲言又止,话到嘴边拐了个弯问:“那你,真的不想和我们一起去京郊吗?”
鹿厌失落说:“我怎么会不想。”
杨承希先前把中秋节描述得天花乱坠,光是听着便觉得有趣,怎么会不想去呢,奈何世子被世俗之事缠身,实在不能如他们这般逍遥自在。
眼看鹿厌心动,谢允漫打算再劝两句,不料背脊一凉,二人皆察觉不妙,转眼朝藏书阁的方向看去。
果不其然,谢时深目不斜视看着他们,距离较远,又值夜里,他们除了感受到源源不断的冷意以外,完全看不清谢时深神色的变化。
两人同时咽了咽喉咙,谢允漫想劝说的念头被全然打消。
平时任性便算了,昨日两人才闯祸,实在不宜顶风作案。
谢允漫给鹿厌投了个好自为之的眼神,“鹿哥,我不打扰你们二人了。”
说着她便要落荒而逃。
结果被谢时深喊住脚步,“漫漫。”
平静的声音如千斤重的山,顿时绊住谢允漫的脚。
她偏头看去,发现谢时深不知何时动身走来,此刻正在长廊另一端,身姿修长犹如青松挺拔,黑曜石般深邃的眸子倒映两抹身影。
鹿厌斜视看她一眼,他们像做错事的学生似的,乖巧站在原地等着夫子前来训话。
谢时深徐徐而来,目光不偏不倚落在鹿厌身上。
今日鹿厌身着一袭月白劲装,和谢时深衣袍颜色相近,夜幕之下辨不出两人衣色差异,仿佛同为一色。
谢允漫率先发现两人衣袍撞色,意味深长偷看两人,用力抿唇试图压住嘴角的笑。
看样子又磕到了。
谢时深移开视线朝她看去,“何时出门?”
谢允漫立刻回答:“现在,马上!”
谢时深道:“好,那你走吧。”
谢允漫:“。。。。。。”
她好像听出了迫不及待。
离开前,她很不舍地看了眼鹿厌,悻悻朝府门而去。
但她走出一段路,发现谢时深还跟在身后,浑身不适说道:“大哥,你跟着我作何?”
谢时深并未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往前走,“我也出门。”
谢允漫权当他要去东宫,心烦追上他的脚步,并肩而行道:“大哥,你就让鹿哥陪我出门嘛,让老六陪你去赴宴。”
谢时深默不作声,听着她一路上滔滔不绝的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