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就此处最疼,若不能上药,想必今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说着他朝鹿厌看去,满眼心疼,好像深思熟虑后才说,“我不想吵着你安眠,沐浴完就去和狗睡。”
鹿厌听闻愈发愧疚,想不到谢时深处处为自己着想,而自己却因无端顾虑面子不管他的性命。
实在可耻。
鹿厌在心里先把自己怪罪一顿,决定放下芥蒂,深吸一口气后上前,坚定不移道:“世子,你起来吧,我给你上药。”
谢时深手中的动作顿住,转眼看去,见他一脸正气,脸颊两侧的绯红尽褪,双眼清澈坚决,毫无欲望,完全没有方才的害臊。
见状,谢时深轻轻一笑,朝他伸出掌心,默不作声和他对视。
鹿厌看着他的手,不明所以地“嗯”了声。
谢时深扫了眼他的手,“药。”
鹿厌道:“可是。。。。。。”
谢时深打断说:“不必内疚,此事你本无错,若非要论对错,那也是贼人之错。”
鹿厌呆滞片刻,终于明白谢时深适才在逗弄自己,当即将药用力拍在他的手上,气得扭头就走。
但谢时深反手将他拉住,稍一用力,鹿厌便又跌回了浴桶边上。
他恼羞成怒朝谢时深瞪了眼,想找个词责怪,可憋了半天才气道:“你坏!”
鹿厌并不擅长骂人,若有人在旁指导倒好,眼下只有谢时深在,无论他语气如何重,落在谢时深眼中皆是撒娇的、合理的。
谢时深低头在他的背手吻了吻,含着笑温声道:“原谅我好吗?我只是想你关心我。”
此言一出,鹿厌竟无话可说,谢时深的心意如何他有目共睹,他拒绝了这番爱意已是迫不得已,若反复扫兴岂非又让人伤心。
一想到要哄谢时深的方式,鹿厌只能心甘情愿原谅了,朝他轻轻点了下头。
谢时深眸光温柔仰视着他,“小鹿,今夜多亏有你,我才能平安无恙。”
回想今夜历经的一切,鹿厌心里揣揣不安,生怕隔墙有耳,压着声音皱眉问:“世子,要杀我们之人,可是睿王?”
谢时深不打算隐瞒,一来是不愿他胡思乱想,二是不愿他思虑过度。
“暗卫查到了些许线索,今夜刺客或与锦衣卫有关。”谢时深道,“如今猜测杨奉邑和锦衣卫暗中勾结,但杨奉邑并非草率行事之人,此事过于蹊跷,还需些时日调查。”
话落,他示意鹿厌去取来衣袍,随后将鹿厌安顿在屏风后才出水。
两人隔着屏风交谈,鹿厌透过屏风模糊的轮廓,猜测谢时深应当在上药。
鹿厌琢磨着他的话,“世子眼下有了睿王的把柄,为何不趁热打铁除了他?”
谢时深敷完药后穿衣,“此事若无确凿证据,冒然出手恐会让对方反将一军。”
一旦谢家在如今局势中暴露野心,老皇帝为了保住皇位不流于异姓之人手里,难免不惜以死匡扶杨氏上位,如此一来,谢家恐怕还会落下千古骂名。
鹿厌在他的话中陷入深思,直到谢时深行至跟前也并未察觉。
谢时深此刻好整以暇,瞧着不像方才那般扶风弱柳之状。
他看着鹿厌愁眉苦脸,自己反倒气定神闲,安抚道:“别担心,今夜他们未能得手,不慎让我们回了京都,之后我们便叫他们再无机会动手。”
谢时深将他牵回厢房,两人回到内室坐着。
鹿厌和他靠得近,能嗅到他身上散发的淡淡药香,心里的纷乱似被这香气镇定,思绪慢慢清明,脑海里忽地记起一事。
“世子。”他朝谢时深贴去,反手拉住对方的手,神情严肃,悄声说道,“先前府中曾发生一事,不知你可知晓?”
鹿厌将锦衣卫搜府之事相告,续道:“当夜正是睿王出手相助,拦下了陈奇禄搜家。”
话落,谢时深面色凛然,沉声问:“当时吴语可在?”
只见鹿厌摇头,“睿王以指挥使无御令搜家之由,命指挥使带人离开,之后睿王便入宫了,府中无碍后,我便忘了将此事相告世子。”
谢时深将视线从他身上离开,垂眸思忖片刻,似乎找到了蛛丝马迹。
然而,沉默良久后,却见谢时深神情变得愈发凝重。
他缓缓转头朝看向鹿厌,猛地拽紧鹿厌的手,深邃的眼眸中竟暗藏杀意。
鹿厌从未见过他这般神色,不由心头一紧,想睁开谢时深的手,结果被越握越紧。
他咽了咽喉咙,带着些许害怕问:“世子。。。。。。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