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眼看着他,觉得他是在讨价还价,学着他挑眉那样抬了抬眉稍,对他说:“不重要。它们都不重要,我只知道你在我身边,我很快乐。这算喜欢吗?又算爱吗?”
他说这算,这就算。他说不算,这就不算。
在我心中爱的定义就是我哥说什么,它就是什么。因为我不懂,这些繁复又无趣的东西只有他懂得通透。
我不懂。我只知道我看到我哥在我身边会很安心,我牵着他的手就不会怯懦,我和他接吻心跳的声音会加快速度从胸口溢到耳朵,我和他做爱看到他那么开心我也莫名其妙地觉得值得。
这些算爱吗?如果不算爱,那这个读不懂的词语也没有什么去学会的意义。
我问他,死之后,有没有见过爸。
他愣了一下,没想到我会突然问这个。
我还是尝试着去学习爱这个东西。可是我没见过爸,唯一陪在身边含辛茹苦的只有妈。
妈很辛苦,我知道。妈在意我到了一种扭曲的地步,我也知道。妈很多个辗转反侧的夜晚一次又一次进入我的房间看我还在床上再松一口气松开紧皱的眉头,我全都知道。
这如果是妈的爱,那爸呢?
他爱过我吗?爱过我哥吗?
我问我哥,我哥的手落在我的额头,手指轻轻拂过,撩开我额间因为身体耸动而乱晃的碎发。
“我见过他,他也爱你。”我哥拉下我的头够住我的唇,合拢那双阴黑深邃的眼睛,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很久很久都没有再开口,这句话也没有后续。
直到我张口想要打断他的思考他才从回忆里脱离出来,皱起来的眉宇间有后悔的影子,颓败退步,改口说,“我错了。我不该教你爱,你做你自己就好。”
我不懂他为什么又改了口。他和我唇瓣轻贴触碰着彼此的温度,是没有任何旖旎的安抚。
“我忘了。爸临走时说,你健康快乐是他最大的期望。”
他缓慢抬起微微颤动的浓黑眼睫,睁开眼睛重新直视我的瞳孔,瞳孔深邃的墨色被搓揉得缱绻:“爸,妈,我,所有人都爱着你。已经够了。”
我胸腔突然不受控制地骤痛,无数根突如其来的尖刺扎在跳动的心脏上无数血窟窿冒出来,疼痛代替血液源源不断地从孔洞迸发涌出。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爱是什么东西。
眼眶里下意识为他落下的水,砸在他的眼角变成淅淅沥沥的山城小雨的一滴前兆,疼痛的水蕴在眼眶里绕满山岗。
连绵,呜咽,不停。
“那你呢?”我问他,紧紧抓住他的手指看着他在我眼里模糊了又清晰的瞳孔,“爸给你留下了什么?”
我哥无言,眸光微颤扯出了一段蛰伏在脑海深处的回忆,陷得深深。
“爸说,我保佑你,他保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