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宴绯雪确实抱着陶罐子在数钱。
此时看着没钱读书上学的孩子、为此愁眉犯难的宴绯雪,白微澜第一次体会到了没钱的那种窘迫又烧心难受的心情。
他看着两个孩子,又看着宴绯雪,张了张嘴,最终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从小锦衣玉食的白大少爷此时因为四两银子开不了口,只能低下头,一把把僵硬的筛选碎米和石子。
“你们两个决定要谁去?”宴绯雪问道。
放鹤双手背在后背,都拧成了麻花,谷雨低头眉毛皱成了凹凸不平的水波。
谷雨先出声了,“我也想去,但是只能一个的话还是让放鹤吧。”
“为什么?”宴绯雪问。
“因为,因为我比较笨,放鹤那么聪明,肯定比我学的好。”
放鹤抬头,望着那双不安难过泛起泪纹的眼睛,心里也不是滋味。
放鹤抿了抿嘴角,眉毛压的厉害,突然又反弹跳了起来,“谁要你让了!我才不稀罕!”
“哪个人说你笨了?”
“你经常说啊。”谷雨小声疑惑道。
放鹤呐呐,艰难找补道,“大家都说你勤快,笨鸟先飞,那什么,补什么拙的。哎呀,总之别人说你笨,你就越要证明自己不笨!”
谷雨抬头眼泪快流出来了,嗓音哑了,“是啊,就是我太笨了,所以我想上学。”
放鹤眉头皱的更深了,思索了半晌,他最后对宴绯雪道,“我也想上学,那就我们两人抓阄吧。”
宴绯雪想想,“好,两个人抓的全是一个人的名字,谁就去。”
宴绯雪之前有教他们名字,虽然没上过学但也认得自己名字。
他很快去屋里写好名字,做好了纸团拿了出来。
白微澜顺势望了去,只见放鹤开始抓了,他紧张的手指都在抖,一展开是自己的名字,嘴角都控制不住笑了。
放鹤心算是回落了一半,但是谷雨就悬在了崖边上,如果他抓的还是放鹤,那么他就不能去上学了。晏善町
在这短短沉默的片刻,一屋子人心思各异,唯独置身事外的小栗儿不明所以。
他见白微澜一直低头,像是心情不好的样子,跑过去抱住白微澜的脖子,“父亲怎么不开心了。”
白微澜摇头,笑着摸了摸毛茸茸的脑袋,承诺道,“父亲一定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谷雨,你抓的也是放鹤。”
白微澜听见宴绯雪说话,抬头看去,谷雨咬着嘴角,点头的时候泪砸在了袖口上。
他天天翘课逃学的私塾,这两孩子却第一次面临无力的选择。
“我……”
白微澜刚开口,宴绯雪就看了过来。那眼神白微澜很熟悉,带着点别插嘴的威胁。
宴绯雪为什么不让他开口?
他明明有很多方法可以解决。
白微澜没想明白,放鹤已经高兴得喊出了口,“我可以去上学咯!”
屋子里就他一个人噪亮的桑音,宴绯雪看不出神情,但足以让放鹤瞬间安静下来。
放鹤想了想,看着低头难过的谷雨,又望着宴绯雪,“束脩是按照人头缴的吧?那能不能和秀才说说,我和谷雨轮流去啊。”
不说谷雨,这下连宴绯雪都诧异了。
“你还能想到这个。”
“我一个人上学也没意思嘛。”放鹤撇撇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