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望着天边,倦鸟在斜阳中归巢。
他心沉甸甸的,不是烦闷,而是势在必得的提前喜悦庆丰收。
丰收前总会期待果实,心情随着天晴下雨波动,他不抗拒,反而享受这种飘浮徜徉的感觉。
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给他爹爹分享,他懂得了其中奥妙和滋味。
小六在一旁灶棚里烧火做饭,见小栗儿沉浸在心事中,他侧面看着宁静豁达,像是一幅山水画似的,只是脚下落满了残花粉末。
小六对感情一向迟钝,但小栗儿是他自小看到大的,自然也能摸清楚几分他现在所想。
他走近道,“这才摘的野花就丢了?他惹小主子生气了?”
小栗儿回头,被点破心思也不臊,他道,“不是,这花不新鲜了,我等会儿给他再摘一束。”
不待小六说他嘴硬,小栗儿又喊小六明天下山买些老母鸡和排骨,要给患者炖汤好收伤口。
小六望天道,“咋办,我回去怎么交差,出来一趟保护不利,小主子胳膊肘差点伤残了。”
小栗儿疑惑。
小六咬牙道,“老往外拐啊!”
小栗儿吃吃笑了,眼底水亮。
也不是啊,他一直颇受苏不渝照顾,自然是要回报一番。
那也不至于把你自己搭进去吧。
我才没糊涂呢,他是大英雄。
他只把你当小弟弟。
哼,所以天赐良机,这回他不知道是我。
小栗儿托着腮帮子发呆,脑海中两个小人你一言我一语,他听的嘴角微微扬着。晚风吹的他通体舒坦又惬意,忍不住起身伸了个懒腰。
晚上睡觉的时候,小栗儿把他房里那张罗汉床搬到了堂屋,把堂屋里的两张木桌搬到了他房里。
再掏出新备用棉被铺在了罗汉床上,让苏不渝睡这里。
因为小栗儿提前嘱咐过小六了,换床倒是悄无声息,患者也睡的心安理得。
小栗儿一直亲力亲为照顾苏不渝,苏不渝态度没一开始那么生硬了,偶尔小栗儿说几句话,苏不渝会开始搭腔。
就是苏不渝不搭腔,小栗儿一个人说话也不会把气氛弄的很僵。他本就早慧练达,起的话头看似随意不会让人觉得刻意为之,会慢慢把话头引到他想说的方面。
他了解苏不渝,十多年的书信往来,他对苏不渝对边疆都了如指掌。更何况他平日就喜欢听沙场事迹,小时候谢封琅逗趣哄他也说了不少。
天南地北五湖四海,上到家国要事下到商贩走卒谋生,小栗儿都能聊。
边塞的风土人情军务边防,小栗儿也能说的头头是道。
他希望在苏不渝面上看到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奉为知己的神情。不过苏不渝那张脸,真是随了他父亲苏刈,冷酷的毫无波动。
但小栗儿却能感受到,苏不渝对他态度的转变和软化。
起码苏不渝开始对他好奇,会问他来历和姓名。
这些小栗儿自然不会如实相告,他现在就是要打破原本兄弟关系,希望给苏不渝留下不一样的感知。
小栗儿猜测苏不渝对他还可能还是有一点不一样了。
有一天,小栗儿带着小六下山出诊,临时下起了山边暴雨。
这山边暴雨来也快去也快,就像是天上有人冷不丁往下浇了一瓢水,打湿地面山边架起彩虹就没了后续。
茅草屋里晒了从深山采集而来的药材,小栗儿两人急急冒着雨往家里赶,就见雨色院子一人影在收拾药材。
他身上伤口还没好全,眼睛覆着黑纱更是看不见,只能凭借气味摸着药材簸箕,一点点的往屋檐下收。
矫健利落的身影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透着一点狼狈和摸索。
小栗儿冒着雨跑回院子,把患者凶回了屋里。
小栗儿见他像个落汤鸡似的,又心生不忍说了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