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被查封的茶叶暂时存放在官仓,秦不著被关押在衙门牢狱里。
全城百姓都盼望着来镜明开堂判案。
结果,却等来了知府临查衙门,然后就把来镜明弹劾直州里巡察使衙门。
这事儿,措手不及。
酒楼账房里,云林不施粉黛哭得眼睛红肿,自责又愧疚,惶恐不安揪着巾帕,喃喃自语道报应来了。
果然人在做天在看,他只受贿五百两,报应这么快就落在来镜明头上了。
来镜明本前途一片光明,因为自己一时鬼迷心窍,陷入囹圄。
云林这些天,日日夜夜吃斋礼佛,祈求菩萨保佑,他今后一定洗心革面做一个好人。
“就是抓,应该把我抓起来,抓来镜明干什么啊。”云林低哑着嗓子,细细哭泣,眼泪流的眼神都木木的。
宴绯雪见他这样,敛下心烦,“这事儿,白微澜已经赶去来凤州了。”
云林拿巾帕擦拭脸颊上的泪痕,听见白微澜几个字,像是抓住浮木似的。
他急切道,“我把来镜明平时办公用的账本,还有所有开支记录都给他了,这真的能救来镜明出来吗?”
“都怪我,是我害了来镜明……呜呜呜。”说着说着,云林又眼泪不止。
云林自从和宴绯雪、来镜明之间说开后,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反正现在来镜明穿什么他穿什么。
此时一身粗麻衣衫,手上和头上没有装饰,发髻也仅仅一根木钗。
要不是他那张脸看着不像是农户出来的,这身打扮,完全就是农家子。
一双手现在也操劳,多了好些红肿的水泡。
宴绯雪见他又开始哭哭啼啼,悔恨自己受贿的事情,揉揉烦躁渐生的眉心,开口道,“白微澜说应该不是因为你。”
哭声一顿,云林从湿濡的巾帕里抬头,“不是因为我?”
“是,白微澜说是茶叶的事情。”
云林揪着心道,“难道是奕王世子做的?那我们放了秦不著,来镜明是不是就没事了?”
宴绯雪看了他一眼,后者眼里急火攻心,脑子也不指望他能正常想事情了。
“应该不是世子。”
“来镜明这是动了茶商与官员之间的潜规则,这看起来是抓的秦不著,背后实则是搅动了整个池子的水,引起朝廷重视严查,动了山场官员的钱袋子。”
“来凤州山场的负责人就是知府。”
宴绯雪话音一落,云林脸色刷白,嘴皮子哆嗦道,“这是得罪了顶头上司啊,官大一级压死人,呜呜呜。”
云林又哭了起来。
屋子里被他哭得烦人不行。水扇里,滴答滴答富有节奏的水珠都显得嘈嘈杂杂。
“你能不能不哭了!”宴绯雪呵斥道。
云林一顿,望着宴绯雪哭的更厉害了。
“我怎么就不能哭了,那个谷雨整天哭包子,他能哭我为什么不能哭?”
“我只比他大一岁!”
云林这委屈又无助的控诉,宴绯雪移开视线,收敛了神色。
对,云林也才十六岁。
娟娘说云林比他小五岁,实际上是小八岁。
但是在他心里,云林好像从来没有过孩子气,听话、心眼儿多。
以至于他往往忽视了云林的年纪,更何况他现在已经为人夫郎,总把他当做同龄人来看。
宴绯雪眼神微动,摩挲着手指,被云林满是泪水的眼睛望着,一时间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