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点灯,鱼儿沉浸池塘不敢露头,漆黑一片的小院中只剩一对相拥的人和一只呼呼大睡的金蟾精。
歌声越飘越近,似墙外有位江南女子正坐在船头悠闲地轻吟家乡小调,本该是很美的,此刻听来透着一股毛骨悚然。
歌声转眼来到紧闭的门前。
秦艽一掌推出,金九缩成巴掌大被他踢进水桶,而细辛则由他抱着,飞向池塘边上那棵梅树。
秦艽将细辛在树上扶稳坐好,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黑暗中一双眸子闪闪发亮。
细辛便一声没吭。
歌声戛然而止,女子细细的嗓音在门外响起:“秦公子,开门呀,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细辛:“……”
死寂一片。
女子等了一会儿,忽然破口大骂,污言秽语不绝,“你这挨千刀的臭长虫!不过就是同咱们一样的阶下囚,永世不得超生!死了都没人收尸,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不成,再不放老娘出去,老娘砸了你这院子!”
说着果真开始“咚咚”砸墙,她力气巨大,细辛感觉大地都跟着颤动,墙皮漱漱而落,除却金九睡的木桶,他们所在的这棵树巍然不动之外,院中其他事物皆遭了殃,成了废墟一片。
诚然如此,女子碍于墙外结界仍是进不来。
许久之后她砸累了,又开始幽怨大哭,声色凄厉,“放我出去啊求你了,何易若是不见我回去,一定会着急的,求你求你求你……”
磕头声,一下一下,仿佛敲在人心上,女子由大哭转为低泣。
细辛有些不忍,动了一动,被秦艽一把拉住。
狂风突起,吹散遮月黑云,一轮玉盘遥映大地。秦艽眉头一蹙,轻声道:“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说话间门外女子投在矮墙上的影子骤然拉长变细,脱离女子摇摇晃晃自己站了起来。
一根长杆儿顶端一个硕大圆脑袋。
细辛:“向日葵?”
“向日葵”闻言,忽然转头看向她,脸盘上赫然长了一双人眼睛和一只奇大的嘴,一咧,露出一排森然尖牙。
“……”秦艽扶额,“是般若花,也叫食人花,别盯着它眼睛看,久了容易被它迷惑。”
说完毅然跃下树,负手往前走了几步,细辛在他身后道:“喂,管杀不管埋?”有本事把她带上来,有本事把她带下去好吗?
秦艽仰头看她一阵,月光下他周身沐浴圣洁白茫,双眸微微带着笑意,如谪仙下凡,“你自己下不来?”
“……我恐高。”
秦艽不敢置信,“蝴蝶恐高?”
“这年头蛤蟆都能喝酒,蝴蝶恐个高稀罕吗?”
秦艽:“……”
他只得原地回去,伸开双臂道:“跳吧,我接着你。”
眼神淡定语气诚恳,信服度非常高。
细辛很有信心一跳,完美跌入树下池塘。
“……”
一炷香的工夫后,秦艽从池塘里拎出一只湿透了的灰蓝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