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蚩尤嗤笑道:“是谁方才说喜欢我,又说自己听我话的?连我这点小小要求都办不到。”他甩袖走出洞外,“你自己看着办吧。”
秦艽没有跟出来。
蚩尤在洞外等了一会儿,听见里头传来几声低弱嘶鸣,最后归于岑寂。
秦艽拎着滴血的匕首,低着头走出来。
蚩尤这才满意微笑,抚着他头顶柔软的毛发,“乖,自明日起,我教你法术。”
冬来暑往不知几载。
宁静的夏日午后,树荫遮盖的寒潭之中,一个脑袋顶出水面打破了平静。
是一个精壮的青年人,起身那一刻,他随手从水中化一身衣衫,捋一把长及腰际的头发,利落绑在脑后,眉梢染带着阴鸷,嘴角含讥笑,拎着从谭底捉上来的几条鱼,大步朝不远处的草屋走去。
正是秦艽。
还没等敲门,蚩尤已从屋中走出来。
“你出来的正好,”秦艽跃跃欲试,“今日学什么?”
蚩尤看着已跟自己一样高的年轻人,摇头道:“我已经没有什么能教给你了。”
“那我可以去人间走走吗?”秦艽道。
蚩尤看着他,十分不能理解,“还没放弃寻找你的蝴蝶?”
秦艽点点头。自从他能化去龙角龙尾到处走动,这些年来已经走遍周围所有群山,那只来不及说再见的蝴蝶却仍旧不见踪影,“尽管你说蝴蝶生命短暂,至多活不过一个春秋,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我的那只不一样。”
“正常,谁年轻的时候还没有几个错觉,”蚩尤道:“我曾经还以为我的兄弟永远不会背叛我。”
秦艽无言以对,过了一会儿,他道:“至少我不会背叛你。”
“谢谢。”
“所以我能去人间看看了吗?”
“不是我不让你去,”蚩尤负手而立,“而是人间太过险恶,你涉世未深,我怕你应付不来。”
秦艽不解,“如何险恶?”
蚩尤道:“人类面目狰狞丑陋,人心鄙薄,无知,贪婪,自私,排异,不容世上有吾等妖邪。”
秦艽半信半疑,“果真?”
“我的话你不信?”
秦艽立即道:“我信,你别蹙眉。”
“你要去也可以,”蚩尤化一条白绫,咬破手指滴血其上,画一道符,看着符光隐没,亲手替秦艽系于脑后,“此白绫可助你识别人类伪装,去了人间答应我不要摘下来。”
“好。”秦艽一口应下,为能去向人间有些兴奋。
而蚩尤与他面对面站着,笑看一点痕迹没入他眉心,再慢慢隐现出来,半红半黑。
白绫虽然覆着眼睛,但并不遮挡视线,秦艽一路下山,腾云走出很远,才慢慢有了人迹。
他遇到的第一个人是上山砍柴的樵夫。
“这位小公子,你东西掉了。”
秦艽透过白绫望出去,是樵夫青面獠牙,张着血盆大口挥斧头砍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