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鱼抽搐着扑腾几下,随后静静躺在石板上,尾巴微微颤动。
她站在原地,只是怔怔地看着。
人群逐渐远去,周围恢复安静,唯独她还站在那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跟以藏走散了。
“啊,糟了,”一个声音自她身后响起,“我迟到了,祭典限定的金鱼都跑掉了吧?”
阿浅下意识转头。
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男人正蹲在她面前,头发是很亮的红色,声音带着轻快的笑意。他穿着略显随意的外衣,左臂空荡荡的,袖子随风晃着,但整个人却显得十分自然,像是风一样靠近,又像是从某个童话里突然冒出来的角色。
他手里拿着一只小巧的水瓢,在金鱼旁停了一秒,然后很认真地伸出瓢将那只还在动弹的小金鱼捞起,放进了自己带来的一只茶色陶碗里。
“嘿,它还活着呢。”他把碗递到阿浅面前,“给你。”
阿浅愣了一下,没有伸手。
她在这个世界上还从未与陌生人说过话——除了马尔科他们,她几乎不主动与外人对视。但这个红发男人的语气没有一点威胁,也没有任何期待,只是像一位偶然路过的旅人,轻轻将手中糖果递到她面前。
“你不说话吗?”他歪头问道。
阿浅缓缓摇了摇头。
“那你能写字吗?”他立刻问第二个问题,像是真的很好奇她的存在。
她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从袖口掏出一块随身携带的小画板和炭笔,低头写下几个字。
「谢谢你。」
狐狸面具后的男人读了一眼,然后笑得更愉快了:“哇,字写得比我好看多了。”
他说着,坐到了她身旁的石阶上,把那碗金鱼搁在两人中间。
“我小时候也很喜欢这种夏祭,不过我从来没成功捞到过一条金鱼,全都跑掉了。”他像是在回忆某段遥远而轻松的时光,“不过你知道吗?有一次我捞到一只金色的——后来才知道,那是别人放进去骗孩子的塑料玩具。”
他说得一本正经。
阿浅听得认真,却又忍不住垂下眼睫,像是在憋笑。
“你笑了吧?”狐狸先生忽然偏头看她,“你刚才,是不是笑了?”
她没有回答,但手指轻轻点了点碗沿,似乎是在确认金鱼是否安好。
“没事了,”狐狸先生低声说,“只是吓了一跳而已。”
他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以藏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她。
“阿浅!”他喘着气冲过来,一把将她护在身后,眼神如刀般扫向她身边的陌生男子。
香克斯站起身,掸了掸衣角,面具下露出一个懒洋洋的微笑。
“哟,好久不见啊,以藏。”
以藏怔住了。
他盯着那张狐狸面具几秒,才低声道:“……香克斯?”
“是我。”红发男人摘下面具,笑得像是刚做了个不大不小的恶作剧,“别紧张,我只是碰巧路过而已。”
他转头看向阿浅,眨了眨眼。
“谢谢你的金鱼。”她忽然在板上写下。
香克斯看见了,微微一笑,伸出手像个大孩子那样摸了摸她的头:“记住我哦,小姑娘——我是‘狐狸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