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科低声念出这句话,神情凝重。
“剖开……沉默之心?”萨奇嘀咕,“听起来就不是什么简单的考验。”
正当他们议论时,一道淡金色的光柱从镜面中升起,宛如从天而降的锁链,又像是某种召唤的引路。
光柱将阿浅悄然包裹,她没有反应,也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定定地望着镜子深处。
下一秒,她的身体缓缓离地,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托举而起,漂浮在空中,仿佛进入了某种精神空间。
——
意识之海。
她又一次站在梦境中。
但这一次,不再是雾气弥漫的牢笼,而是辽阔的大地。四周是空旷无人的荒原,一朵花也没有,一声鸟叫也没有,连天空都是静止的白。
她低头,看见脚边躺着一只“纸做的自己”。
没有脸,没有名字,只是一张画好的纸人。旁边,还有很多撕碎的画纸、断掉的笔,和那些她曾经画下、又悄悄撕毁的“黑色风景”。
她想说话,却仍然没有声音。
突然,地面升起一排“她自己画的图”:有她与以藏坐在窗边喝茶;有马尔科递给她牛奶;有萨奇顶着奶油给她戴小花帽……那一个个熟悉的瞬间,被她默默画下,拼凑成了一幅拼图。
但中间,仍然缺了一块。
她转头,看见那块拼图上写着:
「你为什么还活着?」
她的眼神颤了颤,蹲下身去。然后,用手指写下了一个字——
「等」
她想说:我还在等。
等一个人能听见我,等一个理由能让我相信,这一切不是梦。等自己,真的也能成为别人的声音。
以藏也不知道,那面带着岁月痕迹的镜子究竟做了什么。
从他的视角里,只看到阿浅在镜前站得笔直,仿佛与整个世界失去了连接。她像是被困在什么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的梦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镜面,整个人被一层光雾笼罩,像被封存在琥珀里的小兽。
忽然,镜面闪过一阵刺目的光。
“阿浅!”以藏猛地想要上前,却被人按住了肩膀。
白胡子站在他身后,声音低沉却安稳:“别动。我认为……她现在在潜意识里,不要惊扰她。”
白胡子安抚了一下明显变得很焦躁不安的儿子们。
马尔科皱眉站在另一边,虽然沉默,但握紧的拳头泄露了他此刻的紧张。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道光明明没有声音,却像惊雷一样,震得众人的心都敲响了一记。空气中似乎浮现出一种微妙的震动——像是语言尚未成型前的气流在咬字,像是千万封未曾寄出的信,在此刻集体破封。
他们不知道那种沉默持续了多久。
一分钟?十分钟?还是更久?
直到——
阿浅睁开了眼。
那一瞬间,整个森林似乎都安静下来。
阿浅猛地睁开眼。
她的眼中仍有恍惚,但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清澈,更……有活着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