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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第14页)

秦芷哭了一路。

眼泪顺着肩颈线条,就这么流向他心脏位置,成为滚烫的印记。

回来之后,秦芷生了一场病。

高烧来得迅猛又蛮不讲理,伴随而来的是头疼欲裂,与四肢乏力,她感觉身体被拖拽下沉,不像躺在床上,而像在水里。

她有意放任。

这两年攒的一口气全都散了。

秦芷昏昏沉沉间做很多个梦,梦到以前的旧理发店,她转着旋转椅,看到理发师握着剪刀,一簇一簇剪掉廖明珠的卷发,梦到老房子,她趴在窗户边,等爸爸妈妈回家,天好晚,她一直没等到,后来梦到在医院,廖明珠生下孩子,她脸色苍白,招手让她过去……

怎么会变成这样?

秦芷侧着身,手脚并拢蜷缩,眼泪流出来又被体温烘干。

她分不清这眼泪是为自己而流,还是为廖明珠。

离婚那天,她光彩夺目,艳红的唇比日光更耀眼,廖明珠一直说因为怀了她才会昏头结婚,转头,陷入同样的循环。

她不是那种因为期盼出生的孩子。

所以不被喜欢,不被在乎,也在情理之中。

秦芷病得最糊涂时睁开眼皮,她看见模糊身影,跟陈砚南很像,他靠近,手放在她的额头上,说她很烫,在发高烧。

她听得并不是很清楚。

只是本能地抬手,手掌贴着他的手背,她眷恋这一刻的温暖。

陈砚南是第一个发现秦芷不对劲的人,他昨晚一直没睡好,早起敲响紧闭的门,一直没人应,他确信她没出门。

“秦芷?”

“秦芷,你在里面吗?”

“我现在进来,倒计时10声。”

陈砚南给足她准备时间,在倒计时归零时推开门,房间里拉着窗帘,光线暗,秦芷躺在床上,身上被汗濡湿,打湿的碎发贴在脸上。

唇瓣紧闭,脸上烧得通红。

她像是从水里打捞出来的。

陈砚南拿来家里的体温计测量,他神色不明地看着体温计上的字数,叫来陈爷爷。

两个人都没有特别多照顾人的经验,第一反应是去医院,陈砚南叫醒秦芷,看着她勉力睁着眼,眼里都是红血色。

陈砚南心脏一抽,低声说:“去医院了。”

秦芷轻嗯一声,嗓音低哑难听。

陈砚南扶着她到玄关的位置,这会儿已经顾不上换鞋,陈爷爷要跟他们一块去,陈砚南摆手:“我一个人就够了,医院人多,都去反而顾不上。”

这话有道理,陈爷爷点头:“有什么事打电话。”

“好。”

陈砚南拦下一辆出租车,直接往医院去。

秦芷仰躺在座位上,白皙皮肤烧成粉色,披散的头发像枯草,了无生气。

到医院,医生让输液。

她坐在长椅上,看着针尖没入薄白的皮肤,扎进血管。

到现在,仍然有种不真实感,她感觉自己没回来,仍然在那个吹着咸湿海风的大巴上,摇摇晃晃,驶不到终点。

秦芷闭着眼,感觉实在太累,累到眼皮睁不开。

她感觉身边有人靠过来,肩膀抵着她的,宽大的掌心贴上她后脑勺,力道极轻地牵引着,她靠上坚实的肩膀。

像漂泊很久的船,终于靠岸。

陈砚南背脊挺得笔直,医院的塑料凳子并不舒适,他手放在腿上,不时抬眼去看输液瓶刻度线,一只手拿着手机,小手手臂绷得紧实,给爷爷报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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