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缈点点头,没再说话。
“没别的事了么。”蒋鸷又问。
这回戚缈摇摇头,说没了。
蒋鸷看了他几秒,转身进入驾驶舱,没多久便返回他身旁。
航船再度启动,沿原路线向渡口驶回,当海岸出现轮廓,戚缈迟滞地感受到海风冰冷得钻骨,心脏也似被浪潮泼湿一片。
他低头观察着与他一同搭在护栏上的蒋鸷的左手,在船身再一波晃悠袭来时,他顺势滑过去轻轻碰到了对方的尾指。
跟那晚在别墅二楼的无光卧室里,是相同的温度。
骤地,蒋鸷窥破意图般捉住他的手腕,稍用力一拽,把戚缈圈到身前来:“刚才还说没别的事,怕冷直说。”
戚缈就又顺着蒋鸷的台阶下,往后退小半步,脊背隔着几层衣服挨进蒋鸷的胸膛里。
都怪棉拖让人站得不稳,戚缈心想,嘴上依旧讲礼:“谢谢蒋生。”
航船将两人送回灯光暗淡的渡口,蒋鸷又驱车把戚缈送回别墅园两百米外的那杆路灯下。
下车前,蒋鸷瞧了眼被攥得皱巴的薯片袋子:“抱这么紧却不吃。”
“我出来前刷牙了。”戚缈解开安全带,“带回去慢慢吃。”
“别藏到过期了吃坏肚子,”蒋鸷打趣,“又不会只有这一包。”
“我不是笨蛋,蒋生。”戚缈笑笑,摸上门把扯了扯,回头看向蒋鸷。
蒋鸷这才按下了解锁键。
那晚回去纪家,戚缈特地反手把薯片塞宽大的外套帽子里,看起来两手空空地进门,戳在玄关柜前又想到,他应该大大方方拿着才对,这样要是碰上了他们问跑外面干什么去了,他可以说是去给纪望秋买薯片了。
不过他私心还是想把薯片留着自己一个人吃,虽然蒋鸷说不会只有这一包,但第一包总归是特殊一些的。
存着这个想法,戚缈到底没把薯片从帽子里抽出来,弯腰正欲拎拖鞋,才发现拖鞋就在自己脚上穿着。
“……”戚缈直起身,鞋底在地毯上蹭了蹭,终于意识到自己今晚跑出去时有多心急。
客厅里只有保姆在擦地,说纪先生他们还没回来。
戚缈松了口气,白紧张了,他回房间脱掉外套,站在顶灯下环顾一圈,最后把薯片藏进衣柜里。
戚缈眠浅,但不影响入梦快,然而今晚蹭着枕头辗转数次,一闭眼就是那片倒映满船灯影的夜海,睁眼就是蒋鸷敲在他后背的有力心跳。
近凌晨两点时,戚缈听到走廊上的脚步声,随后纪望秋那边门开门闭,于是那些晃荡在耳畔的海潮声和心跳声都随被这道关门声打碎了,只剩白天纪明越对纪望秋说的,那句连厚重的实木门板都挡不住的“联姻”。
时间秩序再次失衡,戚缈失眠将近整宿才沉沉入睡,乱梦里有人抢他的薯片,他踩着站都站不稳的棉拖追着那群人跑,错过了床头柜上的振动闹铃。
醒来已天光大亮,戚缈先去检查衣柜里的薯片,确定它很安全。
后来在餐桌上戚缈才从纪望秋口中得知,那天晚归是因为纪向桐连夜做了个手术,情况暂时稳定。
换平时戚缈准得对此无动于衷,这次却异想天开,纪向桐的现状还没到向外界公布的阶段,那是否证明行桨的状况暂且还能稳住,而所谓的“联姻”就当是一纸空文。
再说纪望秋还在读书呢,联什么姻,多影响学习。
戚缈这样安慰自己。
新学期的课排得很诡异,周四那天只有两节晚课,住宿生过来教室都一副在寝室躺了一天不修边幅的模样。
戚缈也稍比往日懒散,抽一缕心思看“Z”发给他的渡口落日。
戚缈:好喜欢看,蒋生。
Z:认真上课。
戚缈:你怎么知道我今晚有课呢。
对面直接丢来一张课表。
戚缈:你真的把我查得好深哦[晕眩]
左手边纪望秋身上清甜的香水味直往鼻腔里钻,这股香气有点接近于蒋鸷陪他在江畔吃完的那个蒙布朗的味道。
被香味捻得脑神经都在发软,戚缈飘飘然地,自认神秘地向蒋鸷说了实话:其实那天在船上,还有一件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