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台阶时,从前戚缈连觊觎都不敢的星河,终于同步漫过他和蒋鸷的肩头。
“我见过纪少爷和秦落廷牵手,有点兵荒马乱。”戚缈说,“就是让你撞见我在静晖路打架的那次,你的行车仪应该有记录。”
“对别人的恋爱细节不感兴趣。”进了包厢,蒋鸷先把长柄伞置入伞架内,后一秒才松开戚缈的手。
戚缈问:“这是恋爱吗?”
“……”蒋鸷挺有良知地心系好友,纵使不了解那个纪家小少爷的情史也断然不会承认他和别的阿猫阿狗有关系,“人找对了就算是。”
戚缈自认恋爱经验为零,于是积极地为纪少爷咨询:“怎么判断人找得对不对?”
蒋鸷一句话堵了戚缈勤学好问的嘴:“能把安心感给到位。”
“……哦。”戚缈指尖刮了刮鼻尖,没再问下去。
这次蒋鸷无需特地去楼下甜品站挑一块蛋糕寻找被落在外面的戚缈,楼层经理亲自把蛋糕送进包厢。
吃完到江边散步消食,雨后春夜的风湿润清凉,从江面拂来,白衬掩不住戚缈的清瘦身段,蒋鸷怕人着凉,想为他挡到靠江的那一边,戚缈攥着他的右手,说不让:“你走那边我就看不到江景了。”
江水辽阔,放眼尽是璀璨波光,蒋鸷问:“我身上没哪个部位大到能挡住整条江吧。”
戚缈觉得没什么好隐瞒:“是我眼睛不专心,没一会儿就往你脸上跑。”
大约是表达欲望被桎梏许多年,戚缈的措词总是脱离蒋鸷的猜测,像灵动的猫尾,下一秒不知道会甩到哪个方位,但很轻易就能握到手里,细细品味每个字,如同绒毛轻扫过皮肤,每一寸都在发痒。
虽然难猜,但不累,戚缈是蒋鸷见过最坦诚的人,他不用费心去计算得失的可能。
戚缈在牵手这件事上适应得飞快,伴着小动作,指腹覆在手背血管很轻地按压,好似把玩一件心爱的文玩,视线却投到远方江面。
蒋鸷不满一汪平平无奇的水夺去戚缈的注意力,正想开口告诉对方这只被他抚摸的手下午才盘过蛇,看戚缈什么反应。
名字还没唤出声,戚缈突然回过头:“蒋生。”
“怎么。”
“你不在白昙市的这几天,我去看了房子。”
蒋鸷收住步伐:“什么房子。”
“当然是租住的房子,现在还没能力直接买。”戚缈说,“搬出纪家应该成定局了,或许不会再回去,我想找个安定的落脚点。”
“在粼湖公馆住得不舒服?”
“不是,不是的。”戚缈迭声否认,“很舒服,住公馆这些天是我从福利院出来那么多年里睡眠最安稳的,我昨天还不小心睡过头了……但不一样,我还是想找个可以完全靠自己支付费用的居所。”
“戚缈,”蒋鸷喊他,“是不是那天我在餐桌上说的话让你误会了什么?”
“你觉得我在赶你?”
“没有!”戚缈后悔挑在氛围这么好的时候开口了,又暗骂自己嘴笨,很简单的事经由他的死嘴说出来俨然变了味。
但不说也说了,戚缈只能硬着头皮说完:“我不是最近才头脑一热的,在纪家的时候就冒过无数次念头,但都是幻想,从不觉得会实现。”
“是你把我救出来的,蒋生。北蚺山的烟花、白昙渡口的远海,以前都不在我的头顶或脚下。”戚缈说,“前晚和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刚骑着自行车兜过好几条街巷,灌了一整个黄昏的风,比开着纪家配给我的小车还痛快。”
“做这些我付得起的事让我很快乐,我只想把曾经不敢想的事一件件弥补给自己。”
“它们和你给我的不冲突,蒋生。”戚缈眸光明亮地看着蒋鸷,“我只是不想当一个只会一味接受的人。”
蒋鸷与他相视,无话可驳。
因为这样的戚缈,恰好就是他所热望的模样。
他只能退一步,让戚缈不用急切,找到房子前安生住在公馆里,又逼近近一步,让戚缈找好房子要给他留一枚钥匙。
戚缈笑着说好。
看蒋鸷还是绷着脸,戚缈从来都是哄人要哄到位的,左手被人攥着,他右手也握上蒋鸷的手腕,轻轻晃了下:“明天法定假期,你能不能让庄教授今晚陪纪少爷在公馆睡?”
“我想去你家过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