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刚听完纪望秋的感情败仗,他的思维有点被带偏,盯着蒋鸷伞柄末端那只金色鹰隼缄默数秒,问:“你在表白吗。”
没意料他这样问,蒋鸷轻笑了声:“不纠结正式与否的话,也算。”
“那正式的话是怎样呢?”戚缈刚问完,马上想到他目前思维无法判定几分真心,他不敢自我抬价,也不愿误解对方,“算了,你还是改天再说吧。”
蒋鸷就不说了,小幅度地拉着戚缈的手往自己的方向扯了扯:“有没有力气站起来?”
戚缈点点头,借着蒋鸷手臂的力量站起来,蒋鸷又拽了他一把,他安心地栽进对方的怀里。
蒋鸷的手掌按在他后背,像拥住一场夜雨,低语时双唇轻触戚缈的耳尖:“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一晚上先后接住两人相似的剖白,戚缈问:“你会害怕失去我吗?”
“昨晚和你打电话时我就这样思考过。”蒋鸷松开人,将戚缈湿淋淋的头发往后捋去,牵起他的手往雨里走,也不管人同不同意,“以往很多次,我明明有机会告诉你真相,向你坦言我的血缘,托出我的目的。”
“但又忍不住退缩,我自己都觉得可笑,刚入行头两年亏损过八位资金都无动于衷,现在面对你时才体验到忐忑是什么感受,所以拖着没有说出口。”蒋鸷拉开车门把人塞进去,又从尾箱抱来毛毯抖开,单手裹到戚缈身上。
站在车门外,他低下眉眼,身上再无白天的气势,沦为向爱垂首的凡人:“直到昨晚才做了决定,让你自己去发现,去撞破,给你留出逃离我的余地,否则我会忍不住挡住你所有出口。”
“但你没有逃跑,戚缈。”蒋鸷撩起眼,目光似锁,“你让我找到你了。”
刚才的拥抱让一向矜贵的人也变得狼狈,衬衫皱痕,领带歪斜,发丝滴水,没一处体面,有种高位者落魄的可怜。
戚缈抬起被蒋鸷擦净的手指,接住蒋鸷发梢滴落的水珠,说:“你知道吗,今天我找到了以前常看的一本诗集,从里面带走了一句话。”
“是什么?”
“爱别无他求,只求成全自己。”戚缈念出来,也许这是他在纪家带走的最有价值的东西,“我从未把你当牢笼。”
蒋鸷似鹰,可戚缈没有成为猎物,而是被教会飞行。
车里的暖风开得很足,路上戚缈的衬衫被烘干大半,下半身却被裹得难受,蒋鸷让他蹬掉鞋袜,戚缈把衣摆从裤腰里拽出来:“我想把裤子也脱掉呢,太湿了。”
蒋鸷笑起来,伸过手去给他扯好毛毯:“脱吧,你盖紧一点,别让路面监控拍到。”
戚缈就窸窸窣窣地脱下来,车上没有袋子,他只好有些不舍地把裤子丢到副驾底下,想到蒋鸷这车的踏脚垫或许都比他的衣服干净昂贵,心里又舒坦了点。
将两条光着的腿盘起来也缩到毯子里,戚缈这时候才有了神游的时间。
“在想什么。”蒋鸷本想去牵戚缈的手,看到对方除脑袋以外都被裹得严严实实,只能放弃,“饿不饿,储物箱里有吃的。”
戚缈没吃晚饭,背着人在雨里走了好久,现在却没半点饥饿感。
他摇头,眼神发直,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进了雨水,好像都算不清数字:“你刚刚说你亏损过多少?”
蒋鸷掠了他一眼,说:“八位数。”
“……”
戚缈心情复杂地咽了咽口水。
“我突然想起,以前你提过让我当你的私人保险箱。”戚缈嗓音发虚,极少向人提要求,没什么底气。
担心蒋鸷没这回事,他补充道:“逛超市那次。”
“记得。”蒋鸷道,“你说这是恋人才能踏入的界线。”
“那我们现在是恋人吗?”
蒋鸷深吸一口气,问:“你会在别人的车上脱裤子吗。”
“不会。”
过了半分钟,戚缈从毛毯里伸出手,轻轻碰了下蒋鸷在楼下牵他的那只手:“那以后可以让我管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