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只有病号能在医院食堂买饭,也是要粮票的,其他人就得自己带饭。
谈家在农村,这吃饭就成问题,这也是谈老太叫沈南星给带馒头花卷的原因,一个馒头一碗开水,就是一顿饭,煮鸡蛋可以给病号吃,补充营养嘛,人家报纸上都说了,鸡蛋的营养不比肉差。
谈老太这边有亲儿子寄过来的钱,手头宽裕。
大房那边在于栾秋霞的娘家肯帮扶,以及大房五个孩子里面,老大老二都已经是壮劳力,老四在供销社上班有工资,一家子等于只需要供养谈家耀和谈家悦这对龙凤胎上学,如今谈家悦也不上了,只供谈家耀一个,日子确实也算是好过。
但这种好过并不意味着能有多少钱。
钱是攒的有,但也有限的很,攒下的钱里面,大头还是上班的老四,每月给家里交15块钱,算是他在回报家里。
毕竟当初给老四找工作,除了搭上谈礼亲爹的人情之外,钱也花了好几百,这都是窟窿呢。
另外则是去当兵的老三谈礼,也是月月往家寄钱,寄回来的钱,叮嘱他奶说给大爹大娘那边也拿一份,一开始是奶奶5块,爹娘2块,后来是奶奶10块,爹娘5块,再后来奶奶15,爹娘10块……
一直到三礼出事,这一份钱才断了。
而谈大伯一家,也就到前两三年,才把外头的账给还清,就又要盖房子。
虽说盖房子的钱都是谈老太给拿的,可屋子里其他东西,家具,也都要钱,总不能还叫谈老太这个继母掏吧,那也太丧良心了。
老大没能耐,就会在地里刨食儿,钱是一分都挣不来。老二找了个临时工,一月8块钱全交给家里,老四一把给掏了150块,说是自己攒的,把栾秋霞给吓一跳,生怕儿子做啥违法乱纪的事儿,听他再三保证,说还预支了工资,栾秋霞这才收下钱。
但钱是真的不经花,七七八八地就花出去了。
再加上给老大谈家胜说亲,给出的彩礼,置办的结婚用品等等,大房现在手里是真没钱,还跟娘家几个哥哥们借了一百多的外债。
要不说栾秋霞整天血压高呢,儿子多了也愁人啊,这头一个媳妇就这么难娶,后头的咋办啊。
钱钱钱,都是个钱闹的。
因此沈南星直接给钱,绝对是给到栾秋霞心坎儿里。
病房里栾秋霞是清醒的,甚至还能说话,只是说话不太清楚,见沈南星过来,连忙让她坐,嘴里含糊不清地客气着。
“奶不放心,叫我上来看看。”沈南星说道,“您好好养病。”
拿出二十块钱塞过去,栾秋霞立马摆手说不要,沈南星硬给塞床头的枕头下面。
谈家悦眼圈红红的。
谈家胜给沈南星倒水,用的搪瓷缸子就是床头柜上那个,显然是一家子包括病人,都用同一个缸子,没办法,那搪瓷缸子买着也要工业券呢,农家都是大陶碗,葫芦瓢,除非结婚才会买上一对新的搪瓷缸子。
沈南星不会把嫌弃表露出来,这年头也确实没人计较这个。
她笑着摆摆手:“不渴,医生说大娘情况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出院?”
谈家胜捏着搪瓷缸子的手柄,讷讷道:“医生没说。”
谈家悦忙道:“做了脑脊液置换,医生说还有淤血,不过情况看起来还好,估计要先住几天院,以后就回家慢慢康复。”
沈南星点点头。
实际上昨天不送栾秋霞来医院,沈南星也完全能够处理,但是显然,送医院来所有人都放心。
沈南星想了一下:“等出院回家,我再给开几贴药,给大娘好好调调,没事的,不会落啥后遗症。就是大娘以后可得保养身体,这气大伤身。”
昨天沈南星露的那一手,简直就是救了栾秋霞的命,除了原本就非常信任沈南星的谈家悦,其他人这会儿也对沈南星是深信不疑。
栾秋霞还含糊着比划半天。
谈家悦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小南姐,昨天大舅太急了……娘叫你别放心上。”
沈南星心上可懒得放那么多东西,笑笑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