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谈礼穿好衣服,就去给江罗春拔针。
谈老太努努嘴,示意江罗春睡着了,沈南星点头,也不用叫醒他。
她把针拔下来,谈老太把他衣服拉好,被子给他盖上,就叫睡吧,看着娃的样子,也是多久都没睡好了,眼底黑青黑青的。
次日一早,沈南星还在睡,她昨天太累了,早上实在是起不来。
谈老太一大早就起来,也不吵她,自己轻手轻脚去了院子里,到灶房去做饭。
在谈老太起身开门时,江罗春就也睁开了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江罗春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但长久以来的训练,让他立刻恢复警惕,观察四周,也确定了自己在哪儿。
他不由得坐起身来,可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要知道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他连起床都特别困难,白天站久了坐久了,腰疼得直不起来,但是晚上睡久了,他整个背部,四肢,全都是麻木的,他得拼了命地活动,才能让自己四肢慢慢恢复知觉。
可以说,他光是起床,就得花半小时以上。
但现在,他只是想要起床,就真的坐起来了!
江罗春立刻下床,活动四肢,还顺便打了一套拳……
四肢、关节,身体的每一寸,都好像恢复到了他受伤之前,完全受他大脑支配。
简直太不可思议。
而这,就是因为昨晚,小沈同志给他扎了几针吗?
江罗春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天知道对于他这样兵种的人来说,有一天,自己的身体无法控制得疼痛僵化,那有多痛苦,简直要命,比死了都难受。
所有医生都对他摇头,说他已经够幸运的,那弹片要是再进几毫米,他就直接瘫痪了。
现在弹片就卡在这个位置,虽说对他也有各种影响,但至少他还站着,还能走动,总比瘫痪强。
是啊,总比瘫痪强。
可天知道,头上悬着一把似乎随时都会落下的剑,那种感觉有多难受。
有时候他甚至会盼着那把剑直接落下算了。
真瘫了,反而是踏实了,也不用再有妄想。
至于说能恢复正常,他已经连想都不敢去想了。
可此刻,他想也不敢想的事,好像就这么发生了……
江罗春只觉得自己眼睛发酸,那眼泪竟然是怎么都控制不住地往外滚。
他狠狠擦了一把,走到谈礼窗前,拉过椅子坐下来,跟他小声闲聊。
“有时候我都在想,还不如我替你躺这儿呢。”
“你受伤离队,我也离队,浩波心理出问题,也离队了,二民转去二队,老严调回南海那边,老苏也调回空军部队,老郑去上军校了……”
江罗春苦笑:“咱们一队,分崩离析,只有名头还保留着。这还是政委强烈要求,才保下的。名存实亡的一队。”
“算了不提这些,都过去了,我现在就想啊,大家都好好的。”
江罗春顿了顿,又道:“小沈同志的医术,实在是太厉害了,我这伤我自己最清楚,多少医生都说没有办法,我也去针灸过,但没多大用处,因为神经被压迫到了,针灸也起不到作用。还不敢按摩,怕把弹片的位置给移动了,万一切断神经就麻烦大了。可我真是万万想不到,小沈同志就给我扎了几针,我现在就跟没事儿人一样!”
江罗春说:“小沈同志医术这么厉害,那她给你治疗,是不是……也能给你治好?”
“她昨晚跟我说,叫我可以跟你多聊聊从前的事,说有助于唤醒你。她说你有可能听见我说话?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