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田彩云这下子也顾不上哭,瞪大眼睛看向沈南星,一双眼里几乎要喷火。
她不是在恼怒沈南星,而是听说公婆这些年竟然攒了那么多钱,却没漏出来一点,暗地里都用在老三家和小姑子身上,那她这个一直在公婆面前孝顺的二房媳妇,算什么?!
沈南星又说:“这些年我爸也不光是每月固定寄那点钱,过年、端午、八月十五、阳历年,还有我爷我奶过生,哪次我爸不是五十、一百地往家寄?”
秀英婶儿立马瞪大眼睛:“我的个乖乖啊,这算下来又是不老少啊。”
沈南星点头:“这也是我前两年回省城,高阿姨说的。高阿姨还明确说,每月寄回来的就是给我的抚养费,那几十块钱足够养好几个我了,所以她不亏欠我。我问那不是给爷奶的养老钱吗,高阿姨就说,养老费一月10块够够的吧,更别说是过年过节,不是五十就是一百地往家寄,哪回都没少了。高阿姨那汇款单都一摞子呢,都拿给我看。反正说来说去就是不亏欠我。”
秀英婶儿:“照这么说人家那是真不亏欠你,这些钱够养多少个你了。至于说谁亏欠你……”
人们都看向了沈有粮和韩金花。
沈有粮气得直喘粗气。
沈南星却又看向二婶田彩云:“二婶,这些年最委屈的其实是你。我爸是给了那么些钱,可你不知道啊,你虽然整天对我也是呼来喝去,家里活都丢给我干,但至少你也没把我赶走。”
田彩云不知道该露出啥表情来,最终她挤出个笑:“小南你能理解就好,家里添口人是大事,我跟你二叔我们又没啥本事,只能在土里刨食儿,你爸寄那么些生活费回来,俺们也不知道,也没拿一分一毛,确实是……二婶对你不咋好,实在是咱就这条件了。”
田彩云狠得牙痒。
沈南星道:“可不是么,二叔二婶在家里真是委屈了。我总的算算,我爸这些年寄回来的钱,只怕是五千块都不止,这还不算那好些的票,那些自行车票电视机票,手表票的,都给三叔、小姑他们拿去送礼了,要不然这些票拿出去也能换好些钱呢。”
田彩云咬牙切齿。
沈南星:“那么些钱,如今存折上只有两千,我生活学习上都没用到钱,二叔二婶你们在家也没用到钱,那看样子这些钱,全都被爷奶给三叔给小姑,给奶娘家那些表舅们用了,都是急用吧。”
宋秀芳有些诧异地看了沈南星一眼,小南这丫头,经历过一遭事儿,心眼子变多了啊。
田彩云一只手拽着自家男人,沈老二沈群山,狠狠地拧着沈群山腰间的肉,沈群山也是铁青着一张脸。
不患寡而患不均。
凭啥老三和小妹,都已经在城里日子都过那么好了,爹娘还要贴补他们?
自己和媳妇孩子在农村,侍弄田地,供养老两口,却是啥也没得?
那么多钱啊!
五千多块啊,给老三小妹,还有老娘的娘家就花去了三千多,咋花的啊!
如今就剩下两千,也给弄丢了。
沈南星又说道:“奶你整天口口声声说显宗哥是咱家长孙,说你最疼显宗哥,可就饲养场一个临时工的名额,到现在都还没给显宗哥弄下来。”
韩金花气怒地说道:“那还不是因为你,当众把这事儿给嚷嚷出来,闹得所有人都知道饲养场要招临时工,那么多人去找领导,哪里还轮得到咱家显宗。”
田彩云也看过来。
沈南星:“奶,以往给三叔和小姑在城里找工作,那就没人竞争了吗?那为啥还能叫三叔和小姑塞进去?你给人送了多少烟酒票钱,咋现在到了显宗哥,就想一分不花就把工作办下来?”
秀英婶眼神一转,立刻笑着说:“那招工不是还没结束呢,俺家红伟也去报名了,他学历够,不怕考试。饲养场又不是只招一个人,金花婶儿你们该使劲儿还使劲儿呗。”
田彩云扑通一声给韩金花跪下来,又拽着男人沈群山一起跪,哭嚎道:“妈呀,你真还想要显宗这长孙,工作这事儿就得落实下来,还有显宗相看那张家姑娘,人家的彩礼要求也不过分,张家姑娘她舅可是在粮站工作的,人家姑娘哪都好,也就是看上咱们显宗,才提了彩礼的,要不然人家嫁到城里都是说句话的事!妈,过去你给三弟给小妹,还有舅舅家那些兄弟们花费多少,咱都不提了,如今这关系到显宗一辈子,你不能不管啊!”
韩金花连忙扶住田彩云:“老二家的,妈知道你跟老二都孝顺,妈是补贴了一些给老三和老小,可妈也为你们打算了,存折上那钱,就是准备留给显宗的,给他找工作要钱,给他娶媳妇要钱,这几天来借钱的人多,妈都打算把那存折交给你算了。谁曾想,这还没来得及呢,存折就被偷了。”
跪在地上的田彩云,顿时瘫坐下来,嚎啕大哭。
还一边捶打着身边的男人,哭嚎自己这些年有多不容易,伺候公婆,照顾一家子,儿子眼看能顶门立户,又出了这事儿,儿子工作还没着落,这么好的婚事还没定下来,钱却是先没了,啥也办不成了,以后还有啥指望。
田彩云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周围人也都不忍心。
秀英婶撇撇嘴:“那就合该老实人倒霉呗,人家该花钱该安置的,都弄得美美的,就老二家的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