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是在说笑,凶手若是因此事杀人,那他连县官都敢杀,何况是你。杀人、栽赃、污蔑……如此种种,哪一样都是灾祸。”
沈缨压低声音警告王惜,直到她认真地应承下来,才松了口气。
她身边的人,多是七灾八难,唯独王惜,因家人庇护,还算平顺。
故而,沈缨最不愿王惜沾惹这些麻烦,总是忍不住多唠叨几句。
王惜在自己嘴上捂了捂,举手承诺再不会说这事,随后就牵着沈缨的手往里走。
沈缨举目四望,在一群乡绅中间看到了姜宴清。
他两手背在身后,虚虚攥着一串佛珠,正侧头与一位老者说话。
他面色淡淡,很少开口,却一直看着说话的人,神情安静专注,让人感觉备受重视。
那老乡绅显然十分受用,临了,还拍了拍姜宴清的手臂,那熟络的样子如长辈一般。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姜宴清和那老者先后向她看来。
沈缨先是一惊,然后连忙撇开视线。
王惜走了几步,又憋不住说了句:“还有邱主簿那外室,她就是南诏的采茶女,吴家船行给运回来的,听说……”
耳边王惜还在念叨。
沈缨分神间听到一句话,浑身陡然感觉到一股寒意。
“你说什么?邱主簿那位外室是吴家从南诏带回来的?”
第四十四章
见沈缨面上露出愕然的神情,王惜得意地挑了下眉。
她往沈缨耳边靠了靠,神秘道,“是啊,我早就同你说林玉泊那媳妇的娘家,就是姓吴的船商。他可没做好事,还自诩船王,我呸。”
“他们那些船,每隔一段时日,吃水便不对,那都是因为夹带了私货。”
“我父亲不查,我可寻人查过,他们在船底藏着矿石、木材,还有人呢。”
“那些茶童茶女风风光光从永昌离开的,其实每年只有两人。蓬莱酒楼的斗茶会还将人姓名昭告全县,但实际上被带出去多少,你知道吗?”
王惜伸出手晃了晃,低声道:“十个都不止。”
“这些奸商,在永昌吸血还不算,还要去别处祸害,与瘟神何异?”
“我前些日子画了一幅永昌北码头的劳工图,待下次去洛阳时,托人去画市走一遭,定要呈到皇帝跟前,让他瞧瞧此地如今都成了何种模样?”
王惜压着声音痛斥,她一向看不惯林家,连带着与林府姻亲也颇有微词。
曾经林家某位媳妇说喜欢她的猫戏蝶图,愿意出百金求一副。
而王惜那时手上拮据,即便如此,打听到对方身份和平日张狂做派,毫不客气地拒了。
沈缨还觉得可惜,难得遇到这么一个散财夫人,管它什么身份,得了银钱就好。
可王惜就嗤之以鼻,不愿赚这些脏钱。
王惜是磊落如明珠的,是有文人傲骨的。
王家虽然没落,但王家的骨气一直都在,一直流淌在一代又一代人的血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