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动作好像带来了一阵微风,让索兰·艾斯柏西托身上起了一阵悄无声息的战栗。
他的确没有刺青。许多人在他回到加尔西亚之前,都没听说过,艾斯柏西托家族中还有这么一号人。即便亚丽莎是他的母亲,不过亚丽莎也有很多孩子,他是十岁起就被送出去念书的那一个,倒不如说,加尔西亚这片地方给他本身的期盼,就是他永远不要回来做黑手党。
他躺在床上,灰色的发丝在枕上散乱,苍绿的眼睛安静地盯着荆榕俯身靠近的脸。
荆榕看着他的伤口,还有空抽时间跟他对视一眼,没什么别的情绪,仍然是像在看一朵花,一个病人。
“我扶你起来,你不需要用力,我动作会慢。”荆榕避开他伤处,靠在他身后,手很稳定地扶着他,将他慢慢推起来。
“背上的情况不是很好。”荆榕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不过卧床休息,只能这样,虽然翻身很疼,但也要多翻翻身。”
“好。”索兰·艾斯柏西托这回应声了。
他觉得这医生大概弄错了什么,他不是那种会躺在豪华大床上休养的人,只要回去,他卧床的时间并不会很多。
索兰·艾斯柏西托是死了,埋在棺材里,都要在第一捧土落下来之前往外面扔个手。榴弹的人。
医生微热的呼吸就在他身后,轻轻擦过他的发尾。
背上的伤痕也全部处理好了。
索兰没有再躺下去,他试着活动了一下,重新适应这具身体带来的疼痛。
他整个人每一寸几乎都被绷带缠了起来,穿不穿衣服区别已经不大了,不过他还是对荆榕说:“医生,希望您能借我一套衣服。”
他坐在床边等待着。
荆榕说:“稍等。”随后他就去柜子里翻了起来。
他来这座城市的时间也不长,随身衣物带得不多,倒是有合适索兰身份的大衣和衬衫,只不过全部被荆榕PASS了。
索兰·艾斯柏西托看着他把一件长风衣扔掉了,问道:“你在干什么?医生,我要穿那件。”
“你不能穿那件。很沉,对你的伤口不好。”荆榕随口说,在靠下的抽屉里翻出一件纯棉的睡衣。
睡衣上还有小熊刺绣。
这件睡衣不是他买的,是他和626逛超市时打折附送的,
除了显年轻以外没有别的毛病。
索兰·艾斯柏西托的眼神看起来有些想要把他杀死。
荆榕熟练地无视了他的眼神,兜头给他套上了:“回家后买衣服也买这种的,纯棉的居家服,知道了吗?”
索兰·艾斯柏西托又有点想打人了。不过出于礼貌,他忍住了。
他穿着纯棉小熊家居服,皱着眉站起身。
上过药后好了很多,荆榕给的药里有镇痛成分,他没有早晨那么难以行动了。
窗外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很有特色的短-长-短三声,是黑手党独有的信号,一楼的门也被敲了敲。
阿德莱德在门外说:“您好,我们来接人了。”
索兰·艾斯柏西托披上外套,揉了一把头发。
外边仍然风雨阵阵,雷点的声音混合着湿润的泥土气息飘进来,风一下子吹散了室内的暖意。
好像忽而回到了现实之中。
索兰·艾斯柏西托见到自家人的车队,没什么表情,只略微颔首,往后挥了挥手,就算告别了。
阿德莱德开始名片夹:“非常感谢您救治了我们老板,先生,我们都已经听说过您的名号,您尽管开口,艾斯柏西托家族一定为您实现。”
荆榕的神情倒是很随意,他正在一张纸上快速地写着什么,写完后,只随手把纸张一递:“让他及时复诊。做医生的会有回访需求。”
阿德莱德:“。”
这还真不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