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册泛黄的联邦印书厂的仓库索引,上边记载了一些久久无人归档的书籍记录,荆榕花费了好些时间才查到这个渠道。
岁月中消失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现在某个废弃的图书仓库里还堆放着大量战前发行的书籍,荆榕记下地址后,决定直接前去。
在联邦的另一边,加尔西亚的监牢中,索兰·艾斯柏西托在喝完一瓶烈性红酒之后,拆开了医生寄来的包裹。
根据阿德莱德说法,医生给他打了电话,只不过时机不太合适——指当时的索兰正在被捕途中,阿德莱德只能请求医生等待后续的联系,不过之后医生就不再打电话来,而是送来了一个包裹,他们不敢打开查看,直接火速送来了索兰这里。
“这是什么……是书?”
索兰挑起眉毛,有些没能理解眼前的东西。
但是过了一会儿,他指尖拂过陈旧却整洁的书页之后,某些回忆才忽而跃动涌来。
《第一宗杀人案》初版,通用语版本,是他少年时期最喜欢的一套侦探小说。
所有的内容他都已经忘光了,但是他仍然记得这套书,他只看到了第二册。他当时语言不通,靠着这本书学习了一段时间的通用语。
现在医生居然找到了这套书的第三本给他。
索兰翻到书的末页,看见了一张小纸条,笔记是医生的手记:“在洗手不干的出版社商那里拿到了当年没有出版刊印的第三本,听说有关第四部,也已经有部分手稿面世了,只不过现在可能流落在了哪些收藏家手里,我正在寻找。”
日期是三天前。
索兰被捕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医生这个信件来得格外别具一格,沉稳俊美的字迹如同小雨一样抚平人的心绪。
或许不要用小雨来形容了。
索兰·艾斯柏西托难得在心里使用了属于问人的比喻句,随后又进行了否决,毕竟最近几个月,属于加尔西亚的雨实在是太多了。
索兰还没有想出新的比喻句,他随手把纸条翻过来防盗背面,紧跟着就看见了背面的一行字。
“在喝酒吗?”
短短一行字,却如同雷霆和闪电一样。
索兰看了看字条,又看了看自己手边的红酒瓶。
这正是来自远方的医生的关怀,除了病患本人隐约感到了一丝凉意以外,没有任何人在这个过程中受到伤害。
索兰·艾斯柏西托想了想,把纸张团成一团塞进了衬衣领口内,假装这事没有发生。
他喝点酒怎么了?他还不能支配自己的人生吗?
索兰·艾斯柏西托手伸向红酒杯,稳稳地握在手里,但是半分钟之内,他没有再喝新的一杯。
他又把小纸条拿了出来,展平,看着上面医生的字迹。
用暗蓝色的钢笔写着,这颜色是南部镇一种本地墨水的颜色,其他地方都没有,比一般的蓝色墨水要颜色要更沉一些。
喝过酒的感受忽而变得有些剧烈,他对这蓝色的渴望就如同被火烧着的人对水的渴望,只是得不到的现状让他变得更加心焦。
他知道医生一定去了佐伊的家,说不定还见过他少年时居住的阁楼,因为医生发现了他看过侦探小说的事。
那些过往太青涩、太弱小了,索兰第一次希望这件事不要发生,荆榕的视线不要停在过去了,他应当看一看现在的他。
他把酒杯随手扔到一边,嚼了几块碎冰,想要让自己的躁动平息一些,但是效果并不好。
索兰·艾斯柏西托于是改变了主意,他直接叫了监狱外的看守:“您好,请帮我把阿德莱德叫回来,让他带一个电话上来,我要跟医生通电话。”
*
荆榕一直到回到佐伊家中时,才接到这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