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留在麻家,也活不久。
想到外孙差点没命,焦老心头的酸楚再也止不住。
简司不在意这些,把房间留给一老一少,他和简崇义去了隔壁套房。
这一晚大家睡得都晚,第二天起得自然也迟。
麻青石觉得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陷入无尽的漩涡里想挣扎出去,却不得法门。
他只能眼睁睁瞧着自己一天天往下陷去,最终将他整个吞没。
他不甘心,他想问那些亲人,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高考前故意在他吃食里下腹泻的药,毁了他一次;
他从陵大考上第一学府的研究生,他们以死相逼让他放弃,这是第二次;
第三次不许他前往安市,他不想忍。
这是他的一次机遇,他一生中错过太多,这次他想遵从本心。
但他没想到,他的一次反抗,得到的是丢命。
他们用祖母生病的借口将他哄骗回来,在他要立刻离开时,祖父说想和他单独谈谈。
最后他的记忆是祖父阴沉着脸将他从山坡上推了下去。
这些天他偶尔会清醒,但很快又被喂下安眠药,直到最后一次。
他听到祖父和祖母商议要将他装成受不了瘸腿吊死而亡。
麻青石不甘心,他一辈子都在努力想挣脱出困他的这个山坳,可他最终还是没做到。
麻青石以为他会这么死去,谁知再睁眼,却是明亮的房间。
整洁的酒店总统套房,有刺目的光透过些微窗帘缝隙照在身上的薄毯上。
他的脑袋则是从未有过的清醒,这一刻,他以为自己到了天堂。
这时房间的门被刷开,一道动作很轻的身影走进来,抬眼看过来时,那个他曾经在电视里见过的老人先是怔愣,随后望着他激动红了眼眶:“石头……”
麻青石望着这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朝他飞扑过来,眼神热切关心,是他从未在家人身上感受过的。
他的嗓子发哑,鼻头发酸,他曾经羡慕过海生叔,能飞出山坳,被这位老人教导不说,还能成为他的女婿。
海生叔的三个子女也是人中龙凤,他只能偶尔从电视或者采访视频里见到,那是他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但下一刻,他听到这个敬重的长辈握着他的手,眼含热泪:“石头,乖外孙你觉得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外公在这呢,不怕……”
麻青石整个人愣在那里:他真的到了天堂吗?他还在做梦吗?
否则他怎么听到海生叔的岳父喊他外孙?
简司和简崇义住在隔壁,简司耳力好,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焦老和麻青石祖孙抱头痛哭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没让简崇义去隔壁,一直等那边过了一个小时,焦老眼睛红肿但精神格外好寻来,眼底都是热切的感激:“小神医,青石想谢谢你。”
他没告诉麻青石接骨续筋膏的存在,只提到这次最初是简小先生发现的,麻青石对于这个间接救了他一命的简小先生格外感激。
如果不是对方发现这件事,他此刻大概就是挂在悬梁上的一抹冤魂。
简司刚好也要去瞧瞧麻青石的恢复情况。
安眠药虽然没过量,但难保体质不同醒来后造成的影响也不同。
等重新诊过脉,简司朝祖孙俩露出一个温和安抚的笑容:“恢复得不错,以后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焦老知道这个恢复不单单是安眠药,还是指腿。
焦老紧紧攥着麻青石的手,舍不得放开。
麻青石则是郑重坐在床上朝简司鞠了三躬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