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开了盏昏黄的灯。
林砚没什么精力的耸拉着脑袋,黑发乱糟糟的,眸色点漆,衬衣也是乱七八糟的,素白的手指还勾着把手枪,身形防备又警惕,像是个可怜的流浪小猫。
灯光惶惶一动。
林砚霎时抬起头,撞上了柏珩偏灰的瞳孔。
柏珩斜靠在墙面上,瞳孔倒映出林砚的模样,神情顿了下,笑了下:“身体怎么样?”
林砚荒谬地想,
柏珩失忆了?
他没理会柏珩,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又听见柏珩问:“你要吃饭吗?”
林砚掀开眼皮,扫了眼柏珩。
柏珩笑了下,刚想说话,就听见林砚面无表情道:“滚出去。”
柏珩微怔,他似乎没听懂林砚的意思,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林砚声线毫无起伏道:
“滚出去。”
柏珩视线微沉,阴影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他头一次在林砚这里得到这种恶劣的脸色,一时有些不可置信,反问了句:“林砚,你什么意思?”
身体发烧导致林砚眉眼红了一大片,睫梢上缀了层水光,有种脆弱又破碎的美感,他干净利落给手枪上膛,毫不犹豫地指向柏珩的胸膛,冷声道:
“我说,让你滚出去。”
柏珩呼吸微沉,视线直勾勾地抓着林砚。
林砚无意识地眨了眨眼睛,睫梢上的水光蕴进眼眶,乌瞳浮现一层水,肤色瓷白发粉,烦躁地用素白的手指勾了勾衣领,不小心露出大片莹润的皮肤。
柏珩视线追了过去,凝在林砚的锁骨上,微不可查地吞了吞唾液。
喉结却突然一重。
漆黑的枪口圈住了他的喉结,枪口的边缘压过皮肤,泛起轻微的疼痛。
柏珩的瞳孔骤缩,愣愣地看向林砚。
林砚抬眼看着他,缓缓翘起嫣红的唇角,黑瞳里像是笼着层模糊的、飘渺的雾,露出个堪称刻薄、满是恶意的笑,却漂亮得令人目眩神晕:
“这么看不起我,还呆在我的房间。”
柏珩心脏无预兆的一跳,不由自主地注视着林砚的唇瓣,感受着林砚的呼吸声。
很轻很缓的呼吸声。
他突然听见林砚讥诮的声音:
“真是,。贱。死。了。”
柏珩呼吸一窒。
他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怦怦怦怦,像是一场迟来的海啸。
庞大、厚重。
像是料峭的春风,万物复苏,只激得他满身冷意。
可明明在此之前,林砚只对他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