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涅眸色动了下,他没说话,重新推导了错误的理论公式,套进题目,开始解题。
洋洋洒洒的一大串,像是乘坐错误的轨道,误打误撞来到正确的地点。
林砚始终凝视着沈涅的笔迹,他似乎又回到了窄窄的小屋,大小孩子窝在一起,打着呵欠地浏览着支教老师的笔迹。
支教老师没好气地敲了敲黑板。
【这可是常出题。】
原来到了现在,这道题是谬论。
沈涅写出最终答案,他偏头看向林砚的黑眼睛,解释道:“这个理论公式被推翻了。”
林砚望着草稿纸上熟悉的公式,脸上没什么情绪,睫梢颤了颤,轻声道:
“我知道,我会记得。”
沈涅察觉到林砚的情绪不太对。
像是蝴蝶遇水,蝶翼沉重,却不得不负重而行。
沈涅心脏霎时疼痛,他注视着林砚,神色难得露出些无措,语无伦次地分析着特利安州的情形:
“特利安州目前封锁。估摸两个月,联邦民众会知道边境线的情况。到时候,议院会重新讨论主战和主和。无论是哪一个选择,特利安州的驻军军团和医护人员会增加人手。这个时候,我能带你过去。或者,等特利安州风波平静,你再去塞壬小镇,或者说,它之前的名字,朗洛小镇……”
林砚安静地听着沈涅的话,朝沈涅弯了弯眼睛,眼底似乎流淌着浅浅的笑意。
沈涅话语戛然而止,直勾勾地盯着林砚的眼睛,心脏怦怦直跳,好不容易稳住心神,顺着竿子往上爬:
“殿下,我也会记得。”
。
又是新的一天,林砚没有再思考朗洛的事情,他不想浪费这森*晚*整*理个学期的学习成果,重新投入了期末复习。
日复一日的坚持是有成果的,林砚超额完成了每日的学习任务。
奥罗拉的选修课向来先结课,布鲁克教授的考核目标很简单,只需要骑马绕着马场跑上半圈,就算达标。
林砚安静地听着讲解。
白金色的马术服妥帖地修饰出林砚高挑修长的身形,他干净利落地翻身上马,两腿夹住马肚,微风吹起他的发尾,驱散了冷淡的气质,眉眼意气风发,提前跑完任务目标。
枣红色小马又吃了满嘴的土。
林砚好笑地半蹲下身体,用井水洗了洗枣红色小马。他敲了敲小红的脑袋,严肃道:“不许再吃了。”
小红眼巴巴地盯着林砚,甩着满身的水,就要钻进林砚的怀里。林砚急忙用手按住小红的脑袋,故意冷着一张脸,严肃道:“不许撒娇。”
林砚话音刚落,后背发凉,他警觉地扭头,撞见了柏珩偏灰的瞳孔。
柏珩坐在马场的必经之路上。
刚才还挤满人的草坪上没了其他男生。
周遭空旷、安静。
隔壁篮球场上篮球被拍打在地面上的声音传了过来。
怦、怦怦、怦怦怦。
奥罗拉的天边氤氲出难以描述的灰蒙,似乎分毫不差地涌进柏珩偏灰的眼睛里面,柏珩支着一条腿坐在台阶上,他穿着冲锋衣,微抬着下颌,视线阴森,有种难言的、纠缠不休的阴郁男鬼气质。
林砚盯着柏珩看了两秒,确保柏珩不会莫名其妙开枪后,他快速给枣红色小马收拾干净,目不斜视地踏上台阶,离开马场。
柏珩全程没说一句话。
林砚却总觉得有道黏腻的视线盯着他,像是密匝的蛛丝裹缠住他的全身,似乎随时趁他不备,勒紧他的脖颈,吸取他的鲜血。
林砚面无表情地扯了扯领带,他重新回到了废弃图书馆,开始忙碌的备考之旅。
偶尔,流浪猫大人会例行视察林砚的寝室,东看看西看看后,满意地点了点猫脑袋,钻进林砚的怀里,林砚摸了摸毛茸茸,单手敲击着键盘,面无表情地写着各科论文。
更多时候,林砚独来独往,他很享受独处的时光,读书学习进步,像是一块不断汲取水分的海绵,茁壮成长。
离考试日历还剩下十天的时候,林砚决定再重新复习一次各科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