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依旧没搭理他。
柏珩不喜欢跪人,可面对林砚,总是能让他做出些原则崩溃的事情,他半跪在床边,碰了碰林砚的衣袖。
林砚扯过衣衫,声线平直:“你不想画,我找其他人帮忙画。”
柏珩又被林砚气笑了:“祖宗,我跪这儿,还不想帮你画。”
他嘟囔道:“你还真把我狗训呢。狗都有肉骨头吊着,你直接用空鱼钩吊着我。”
“算了,我给你画重点。我公平公正,也不提前打听,就守着那个点,什么都不做,就给你画重点,好吗?祖宗。”
林砚停顿了会,蔷薇粉的唇角微张合,声线轻轻:“晚上六点半到八半点,数学老师会在线上串讲这学期的重难点题型,重点题型用红笔,难点题型用蓝笔。”
柏珩扯了扯唇角,笑道:“还挺讲究的。知道了,祖宗,我记下来了。”
林砚沉默了会,伸手碰了碰柏珩的手指,面部轮廓柔和下来,唇线微扬,声音轻轻:“谢谢你。”
往常都是在监控里才能看到的笑容,却突然在现实里见到了。柏珩微怔,偏灰的瞳孔倒映出林砚的面容,心脏跳了两下,指腹轻勾了下林砚的小指:“别生气了,好不好?”
林砚没再说话。
柏珩像是头安抚好的野兽,情绪平和下来,安顺地呆在林砚的身边,他扯了扯唇角,甚至有心情逗林砚:“还听不听小美人鱼?小人鱼公主。”
林砚没在意柏珩的称呼,堪称柔顺地点了点头,枕后的黑发滑在肩前,雪白的面颊安静婉约,温和地注视着柏珩。
柏珩握紧了林砚的手,沉浸在这些天林砚难得的好脸色上,甚至来不及思考林砚的想法。
第二天,天公不作美。铅灰色的云层覆盖在天空上,偶尔闪过的白光惊得人汗毛倒竖,天边海面雾蒙蒙的一片,邮轮急忙设置了航行轨道。
临近晚间,可能是阴天的磁场问题,佣人们吃了饭,昏昏欲睡地回了房间。过道内空无一人,光线昏暗。
沐澜害怕林砚冷,多给林砚披了件大衣。
他将蒙特勋章塞到林砚的怀里,眼尾笑意浓重,愉悦道:“宝宝,暴雨会影响邮轮速度,等轨道重合,我就带你去另一艘邮轮。我给他们下了药。你拿好勋章,就没人能欺负你。宝宝以后还要上学吗?南大洲伦达学院也不错。”
林砚披着烟黑色大衣,内里还穿着纯白色衣衫,他安静地听着沐澜的声音,紧了紧手中的勋章,轻声道:“看不见的话,我有点不安。”
沐澜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不清楚林砚知不知道他是谁,犹豫了几秒。
沐澜在林砚面前惯常是跪着的。
林砚垂下脑袋,指尖轻碰了下沐澜的下颌,声音温和:“我又不是傻子,我知道是你啊,沐澜。”
沐澜怔怔地仰视着林砚,好半响,他艰涩道:“老婆,对不起。”
沐澜的掌心沁出了汗,咬了咬牙,还是打开了电子锁。“咔”得一声。林砚枕后的开关被打开,纯白丝带飘过嫣红的唇瓣,坠落在沐澜的手中。
不算明亮的光线浮现在林砚的视网膜上。
林砚眨了眨眼睛,鸦羽般的睫毛微微颤抖,目光倾泻而下,落在沐澜的面颊。
沐澜的瞳孔里倒映出林砚的模样,他攥紧了手中的丝带。
林砚垂着眼睛,明明是惯常冷淡的面部轮廓,光线模糊下,眼尾下垂时,似乎带了些怜悯,宛如高坐在台面的小菩萨,温和又慈悲。
沐澜喉间干涩:“宝宝。”
林砚朝着沐澜笑了笑,他踢了下沐澜的膝盖,声线温和:“我们不是要私奔吗?”
沐澜怔怔地望着林砚,眼睛亮得惊人,只知道点头和森*晚*整*理摇头,霎时听话地站起身,连忙给林砚介绍着另一艘邮轮的情况。
林砚状似认真地听着沐澜的话,他扶着沐澜的手肘,观察着轮船内部的监控。
林砚不久前在轮船内部转了一圈。
这艘轮船的内部情况,林砚还算清楚,他要真跟沐澜去另一艘轮船,还不知道船上会有什么情况。
也不知道柏珩从哪里找过来的药。
哪怕林砚停药了好些天,他还感觉手脚有些发软。林砚眸色动了动,他想起沐澜刚才说得药,一时不察,踩空了台阶,不小心崴了脚,身体前倾了下。
沐澜吓得抱住林砚的腰,着急道:“老婆,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