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良久没说话,他听到这瞬间抬起头,眼中的仇恨将理智掩盖,浑身的力气涌到一处,竟让他撞开了禁军的长剑。
脖颈两侧留下两道血痕,身子直直向前冲去——
他就是死!也要咬下狗皇帝的一口肉来!
“张兄!”
禁军还没反应过来,十四立马上前,一脚将那学子踹开。两股力道碰撞在一起,那人疾速转了方向,竟朝着汤池倒去!
“啪——”
学子被石台将将拦下,而稳稳放在汤池边的青绿色碎瓷花盆倒在地上,碎成了数百块碎片。
皇帝幽幽起身,脸色黑成一片,眸中闪过杀意,再无耐心询问这二人,“带走!”
“狗皇帝!你早晚要下地狱!我们兄弟二人再黄泉路上等着你,昏君!残暴无能!”
“先生!学生没能为您报仇,学生惭愧——”
两人嘴被听得烦得要命的禁军堵上,终于得以安静。
崔祥祝连忙上前把那株蘑菇用袖子捧起来,也亏得这几日被照顾得好,就这么摔在地上也没磕着碰着。
“陛下!陛下放心,蘑菇好着呢。”
十四皱眉站在一旁,重重跪在地上,“陛下,十四认罪。”话音刚落,他抽出长剑,便要直直刺向腹部——
“啪!”
一块玉碟碎片与长剑打在一处,重力促使长剑方向偏斜,对着腰侧的空气刺去。
“陛下?”
顾回舟接过蘑菇,转身,“查清楚怎么进来的。”
十四放下长剑,“是!”
禁军被安置去宫中各处巡查,顾回舟捧着蘑菇回到云殿。
“陛下!陛下可有伤着?您等等,奴才这就传太医。”
崔祥祝说着就要转身。
“不必,把人带下去。”
“那这蘑菇……”
顾回舟愣了半晌,“明日送个新花瓷过来。”
“是,那奴才不打扰陛下歇着。”
崔祥祝明显还是不放心,他临关门时还不忘往顾回舟那边看两眼,直到现在他这心头还砰砰直跳。
这十三怎还不回来,光十四一人守在宫中他放心不下。崔祥祝抬头看看天,不行,他今晚不能走。
这么想着,总管太监回去多穿着一身冬衣,依靠着小门坐在地面上。
殿内。
腿上还套着浸湿的裤子,湿透的布料粘在身上让顾回舟十分反感。他低头时才注意到大腿内测的一道血渍。
他回想,那便是长剑击碎玉碟飞来的碎片,在腿上割出一道伤。
习惯性摸着手腕,手腕上空无一物,那条玛瑙串儿也散在了汤池边,皇帝眉宇间又染上一抹烦闷。他用太监留在房中的水将身上擦了个便,头发仍贴在肩上。
顾回舟不再管。
他将蘑菇安置在茶杯中,根上带着些土,茶杯刚好。
眼中被疲惫占满,顾回舟终于轻声一笑,“竟和杯口一样粗细。”将土放进去些,也只能再放下一点点菌杆。
那便委屈仙君了。
用手按再额头上,顾回舟熄了灯泻力一般倒在床上,他任由头发湿漉漉垂在一侧,腿上的伤也懒得上药。
烦闷与倦怠在同一刻翻涌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