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劳动小姐了。”
言子邑摸着包紮得牢牢的臂弯,瞧了眼屏风,想刚才什么狼狈样子没见过,这张屏风实在多余。
秦霈忠问道:“小姐,我瞧见那凶獠一直在说话,不知可有什么要紧之处?“
他问得小心,也很有技术。
着重的是“他瞧见”,逼得你要答点“听见的内容”。
言子邑大略说了下经过,规避掉歹徒试图要扒她衣服,让她全x出镜的情节。
“大人,此人自挟持妾身……怪怪的……我……还是我吧……”
自言自语了一会,她继续道:“此人原本左手持刀,后改右手,且并未通报姓名,便知我姓氏,此其一;此人似乎知道采邑院服侍的人不多,也知道我屋内无人,还有,他说了一句,大意是能拖住一刻是一刻,拖得越长,他的任务便能完成得越好,此其二;想必这两点对大人有用,其余在院内,皆是此人自言自语,有的似乎是外邦话,故而听不懂,也听不清。”
秦霈忠一愣。
这言三小姐可比他手底下那帮人回事儿明白多了。
他思忖了一会,也不再多问,便道了今日天色已晚,改日再登门致歉之语,朝言家父子拱手告退了。
秦霈忠一走。
屏风一撤。
言夫人就过来拉住她。
望着她的眼神,既有疑虑,又有担心。
对视了两眼,言子邑眨眨眼,用眼神示意她尽管说。
“邑儿,你适才说了那么许多,我怕……”言夫人察言观色,说到一半便似不敢往下说了。
言子邑知道这个身体和她母亲相爱相杀,杀得她母亲苦了张脸总是在佛堂里面蹲,自己则关了禁闭,言母这是好不容易看到缓和的希望,生怕说错话。
“别怕,”
言子邑一语双关,解释道:“言府身份尴尬,又正好进了贼人,我是怕万一事大,有人说我们同这个细作有牵扯,就麻烦了。”
言母闻言一愣,望着她怔在了原地。
言子邑大概猜到这个“校事处”是类似于锦衣卫这样的特务机构,是专门处理内外奸细的部门。这个凶獠言语之间,是想用性命把事情搞大,校事处跟着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显然是钻入了圈套,万一他要推卸责任,干脆说这个人就是投奔言府来的,言府又本是个“投降派”,谁又说得清楚呢?
“覆巢完卵知必破,去留杀伐任汝曹……”
——言侯爷没了适才的沉肃,吟了两句诗,一手酒壶,半醉半玩笑地对着她道:“你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三年,倒是有了长进。”
说完打了一个酒嗝。
这爹这个样子,倒不知要用什么礼数来面对,正拧着眉头,门前传来带着笑意的沉声:
“三妹这三年,着实成长了不少。”
来人大约三十岁左右,身材高大,除了面部略有些浮肿,长得倒是一表人才。
他笑着踏进来,眼睛睨着四弟:“我听闻你逼着大哥当众射死你三姐?”
“啊!二哥!你!你!”
“我放差归来,已听说了大概。适才在外头听到三妹的顾虑,秦霈忠这人我知道,朝廷里根基很深,最主要的是,他是靳则聿的人,靳则聿权倾朝野,我们自己是搬不动的,但朝廷里有人想搬,我的意思是,我们言府自从进京,一直是惊弓之鸟,不如乘机闹它一出。不敢说能保个三年太平,起码两年之内,不敢有人再找言府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