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纸堆满脚边,擦到最后也没能擦干净。
一些干涸的血渗进掌纹,像猩红的纹路牢牢覆在上面。她忽然很想吐。
楚嵊注意到她的异样,安慰道:“你忍一下,现在不能停车,等回到本家你就安全了。”
楚黎一呼一吸间全是粘稠的血腥味,掐着掌心分散注意力,“你的同伴怎么办?”
“他们是本家这代最出色的年轻傩师,不用担心。祂受了重伤露出本相,只是分身而已,他们能对付的。”
这辆车没有车载音乐,无穷无尽的雨敲打车窗,声音单调枯燥。
“你刚刚说我不受影响,是什么意思?”
“看见我脸上的血没?”楚嵊苦笑,“祂的本体是人类无法理解的存在,看到本相的人,都会陷入混沌,长时间注视会疯癫到死,只有戴上傩面才能消减部分影响。你当时没有感觉吗?”
楚黎靠着车窗,声音很轻:“只是有点头晕。”
就像看了几眼万花筒那样的头晕。
“这个还你。”她把小纸人还给楚嵊。
拇指大的纸人完好无损,送出去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
楚嵊像见了鬼般,差点把车撞在绿化带上。
“我、靠……”他瞪大眼睛,“你捅祂的时候,祂没动手?”
这纸人也是大傩让他转交的,为的就是保楚黎的命,完全没想过它能完好无缺。
楚黎摇摇头,恹恹靠着车窗。
不仅没有,还拽着她的手使劲捅。
想起那一幕,反胃的感觉又涌上来。
楚嵊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说:“累了就睡吧,到了我再喊你。”
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已经很疲惫。楚黎合上眼,在轻微晃动里,意识一点点昏沉。
*
“轰隆——”
雷声震耳欲聋。
楚黎从光怪陆离的梦中惊醒,两束车灯破不开稠密的雨,这辆车仿佛行驶在一片浓稠的黑暗中。
丝丝缕缕的不安缠绕心脏。
她看向窗外,又扭头看车后。
“我们到哪——”
又是“轰隆”一声,银光短暂撕开暗沉雨幕。
楚黎仿佛被冻在原处,寒气从后背蹿到发梢,惊恐盯着后挡风玻璃。
一道影子似幽灵,随着闪电明灭,短暂消失,又再次出现。
不过是几秒,距离拉近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