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还不算完,没两天,网上又传出了秦沐川被警局传唤的消息,有人爆料是夜店被查,秦沐川之前点过的少爷供出了他,虽然已经过了追诉期,警局还是把他传唤过去询问情况。
秦沐川虽然没被行政处罚,然而他的事业已经基本算是完了。
这件事前后起起落落近一周,各种衍生瓜也是一个接一个,和秦沐川合作过的男演员都被扒了一遍。
扒到淮月头上时,网友都不约而同想起淮月之前点赞秦沐川和江皑黑评的事,如今这两个人接连塌房,淮月之前的点赞在网友看来就成了淮月早就看清这两个人,知道内幕却不能说。
自然,也有网友猜测淮月就是秦沐川那个冤种男朋友,然而却像是有人故意引导似的,相关话题一个热搜也没混上,网友讨论过了便散了。
网友吃瓜吃到撑,一周下来,热闹渐渐散去,秦沐川也凉得透透的,再也没有仰卧起坐的机会。
淮月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去了墓园。
他带了两束小雏菊,是温暖的明黄色,和冬日暖阳再适配不过。
道路的尽头是两座挨在一起的坟墓,一座是原主妈妈的坟,是原主置办的,另一座坟的墓碑上却什么都没有刻。
微风轻拂,无字碑前的小雏菊轻轻颤动,像少年腼腆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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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中旬,钟导筹备了大半年的电影终于开始选角。
之前听说男主已经定了凌彻后有不少人都已经放弃,如今知道电影是双男主的消息,又都摩拳擦掌地准备争抢。
淮月收到的试镜邀请是在这周五下午,他按照通知的时间前往酒店,试镜的流程如今他已经很熟了,签过到后便坐在一旁等候。
他从凯乐解约后并没急着签经纪公司,现在身旁就只有小乐跟着,他自己给小乐开工资,倒也觉得自在。
因为是大导电影,试镜现场来的几乎都是能叫得上名字的一二线演员,独自前来的除了淮月,便只有两个面容有些青涩的男生。
淮月看他们动作,猜到这两位大概都是戏曲演员,钟导用人不拘一格,最后花落谁家还真说不清。
淮月签到早,没多久就叫到了他的名字,他走进会议室,抬眼时却顿了顿。
凌彻上周匆匆回来了一趟便又离开,今天早上还在跟他说明天能回来,现在却赫然就坐在钟导旁边。
凌彻对他眨了眨右眼,淮月眼底带笑,神情却不变,上前得体地向各位导演老师自我介绍。
钟导今年五十来岁,戴着眼镜,看上去像个儒雅的学者,他对淮月点了点头示意。
“就试小荣被王太太羞辱的那场戏,五分钟准备时间。”
淮月接过助理递来的A4纸,一目十行地扫过,又默默在心底回想了几遍,在助理提醒时间前,便抬头对着导演应了一声,示意已经可以开始。
钟导点了点头,对刚才给淮月递剧本的助理道:“小马,你去帮忙搭下戏。”
这场戏是冲突戏,之前和小马对戏的演员要么选择外放的表演方式,要么选择隐忍,额上的青筋,咬紧的牙关,都可以让人感受到对方平静面孔下蓬勃的怒意。
然而淮月的表现方式却要比这更内敛得多。
他的愤怒更像是对着自己,在心底烧了一场大火,表现在他的肢体上除了丰富的眼神变化外,便只剩欲抬未抬的那只手。
众人都看得很认真,坐在凌彻身旁的钟导甚至感兴趣地往前倾了倾身体。
表演结束后,淮月刚对着几位导演鞠了个躬,就听钟导颇感兴趣地问:“我看你最后有一个整理衣冠的动作,为什么这么设计?”
淮月像是还没从戏里走出来,眼神有点空茫,他轻轻呼出口气,垂眼应答。
“因为小荣出身大户人家,最讲规矩体面,他不会让自己衣衫不整地出去被人看笑话。”
钟导追问:“你把小荣的愤怒更多地表现为自厌,可他既然厌恶唱戏,为什么在被王太太划烂戏服后你的表现是红了眼眶呢?”
淮月顿了顿。
“因为小荣是喜欢唱戏的。”
“他厌恶的是戏子这个身份和因此受到的折辱,如果他从心底里厌恶唱戏,他怎么会是扬州城里最有灵气的角儿呢?他背叛了自己的意志,所以他也厌恶喜欢唱戏的自己。”
“好!”钟导还没说话,一旁的编剧老师先叫起了好。
凌彻却对身侧的喧闹全都充耳不闻。
淮月说的是小荣,可他却瞬间明白了淮月一直以来对于唱戏的态度中微妙的矛盾之处。
他喉咙梗得厉害,淮月说得轻描淡写,像在说旁人的故事,凌彻却已经怯于去想淮月曾经经历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