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心问跟姚垣慕齐齐看向他,半晌没说话,
橘子是大长老遣人送来的,因为寒碜过了头,杨心问连打回去都嫌麻烦,所以任由那小弟子把橘子放到了他门口。
但他前几天神志不清,卧病在床,自然是没胃口吃橘子的,待醒来时,发现只剩几个了。
他一开始以为是姚垣慕吃的,觉得以姚垣慕的体型,多吃些也理所应当,并没多说什么。可现在看来,他怕不是冤枉了小胖,眼前这嘴巴不停的高挑美男恐怕才是真凶!
杨心问能干吃不胖,靠的是日夜勤奋修行,苦读经书;李正德能干吃不胖,是因为日日举缸;这叶珉能吃能睡不好动还能这般,也不知夜夜要翻几个姑娘家的外墙?
不过是多吃了点橘子,叶珉就在小师弟心里留下了越发风流的印象。他再一抬头,打算去拿最后那个橘子时,却迎上了杨心问何其敬畏的眼神。
那眼神看得他发毛,叶珉讪讪地收了手,终于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橘子不错,小师弟多吃些。”
说完才想起这是最后一个了,有些不好意思变成了极其不好意思。叶珉拿起扇子,手腕一抖,开扇遮面,一阵风似的飘走了,只留下满室呛人的熏香。
待他走了,杨心问脸上又见阴郁。
“宗门的人没进平罡城?”他看向姚垣慕,“就一个皇帝竟然就拦住了?”
“白先生说星纪长老的病症跟恶咒无关,长明宗也从中斡旋,现在长老无事,便卖了这个面子。”姚垣慕小声道,“那朝廷里还派人来说,过几日会专程来临渊宗上门致歉,不会是皇帝要亲自来吧。”
杨心问不关心皇不皇帝的,但长明宗如果跟皇帝老儿是一伙儿的,那由着他们封城,多半是有目的的,甚至封城本身可能就是长明宗的主意。
可是封来做什么?
岁虚阵会不会被他们销毁了?
自己该怎么知会师兄此事?
见他转眼间便沉下了神色,姚垣慕大气不敢出一声地缩在凳子上。杨心问余光瞥见这难以忽视的人影,心道师兄一向消息灵通,肯定比他早知道这事,他现在走路都有点瘸,忙是半点帮不上了,不如收收心,老实在这雾淩峰里待着备考。
他这时才念起了他便宜小弟的弟子大选。
“五日后便是三试了。”杨心问下意识端起架子道,“你准备得怎么样?”
兢兢业业当了几天小厮的姚垣慕,闻言立马低下了头,嗫喏道:“一、一般……”
杨心问:“……”
他发现了,这人似乎是一谈跟弟子大选沾边的事儿就开始结巴。
“不是,你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杨心问眼下对自己修行的进度很是着急,连带着看这不争不抢的姚垣慕都有几分怒其不争,“如果留不下来,便还得回去收人欺负,你有本事护着自己吗!”
姚垣慕让他斥责两句,像是已经说不出话了。整个人跟个面团样的任人揉捏,看得人便来气。
杨心问已经开始后悔拉他这一把了。
那天这姚垣慕分明还算上道,当着那几个欺凌他的宗族弟子还敢跟他求救,杨心问觉得此人应该不算太过烂泥扶不上墙,才决定出手相助的。
若早知是这副德行,他决计不会帮的!
可要命的事,这世上没有帮人帮一半的道理。杨心问当日出手,虽然救下了人,可也叫那几个人更恨这姚垣慕,如果就这样让他滚蛋,势必会叫这受气包受更多的苦,兜来转去,反倒会变成他杨心问害人不浅了。
杨心问深吸一口气,复又叹气道:“你剑修得不行,会些符箓的手段吗?”
低等的符修只讲求灵力的多少和对灵力的控制,写刻符箓时都是要以灵力灌入其中,多了少了,轻了重了,都是画不成的。这姚垣慕至少灵力充沛,若是控制得当,那符箓临时抱佛脚便是上上选了。
姚垣慕摇了摇头。
“你拿张黄纸来,我教你个简单的符,你画来我看看。”
杨心问揉了揉眉心,自己这被师兄揠苗助长出来的画符本领,连半桶水晃荡都算不上,谁曾想竟然还有教人的一天,真是奇也怪哉了。
姚垣慕毕恭毕敬地旁边的小几端了过来,又拿了朱砂笔和黄纸来,放在了杨心问最趁手的位置,妥帖像是给人当了八辈子的书童。
杨心问画了个最基础的“辟邪”符,让姚垣慕照葫芦画瓢来一个。
画符得一笔挥就,杨心问做好了这人废个三四张纸的准备。
陈安道教他时,他拿笔都还不利索,第三张便成了,若这姚垣慕五张还不成,他当场给人踹下山去。
姚垣慕那胖乎乎的手握上笔杆,那小狼毫在他手上显得越发地小,他攥笔又很是用力,叫人担心他把笔都给折断了。
笔尖触及黄纸时,似还有些抖,杨心问看着他执笔的姿势,忽而有些纳闷:这人世家出身,为何握笔的姿势这样难看,跟我头回拿笔时竟是不相上下。
姿势不行,字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