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仙者前赴后继地往杨心问那里扑去,而闻家那废物少爷还在跟陈安道过不去:“说到底,凭什么都得请到你身上?如果各自打不赢,到你身上难道就能赢了?”
陈安道的眼看着杨心问,不咸不淡地回答道:“飞升者前尘尽忘,与人对战全凭本能,彼此之间又毫无配合——最要紧的是,区区静水境的灵力,如何能与深渊的魔气相提并论?”
只见一个禅宗弟子修金刚不坏之身,被杨心问踢的小石子给破了。再浑厚的灵力在那魔气之下也不比纸硬多少,还像是沾了水的,一戳就能破。
一力降十会。李正德当年也练功懒散,最后都没能学完最基础的《俯瞰二十四式》,用的剑法全是自己胡编乱造的,招式名虽然起得很唬人,但本质就是平砍带顺劈。饶是如此,他也依旧无敌于天下。
岳铎斜眼瞥见家主眼神的示意,叹了口气,也帮着劝道:“闻小家主,这仙人是各家的命门所在,若非走投无路,又有谁家愿意将先人请到旁人身上呢?可陈家主说得不错,我们如今这前赴后继地送死毫无意义,大敌当前,我等若再不团结一心,便只有等死的份了。”
闻厉的眼圈这会儿红透了。他闻家如今不剩几个人,本家里除了他自己,也就一个被家族流放前掌兵使闻贯河。闻家向来是掌兵使操兵匣,家主传锻兵之术,可他还未承袭锻兵之术便已被屠族。
传承已断。这群人还愿意叫他一声“闻小家主”,就是因为他们世家最后的这张请仙的保命符还捏在他手里。
一旦用出来了。
一旦自己连闻家的仙人都拱手与人了,闻家究竟还剩下什么?
战况愈发惨烈。杨心问当真没有留手,甚至还从这屠戮里寻到了趣味,但凡朝他冲上去的,他便饶有兴趣地看清究竟是什么招式,随后顺手解决,再对下一个冲上来的实践他刚刚看到的招式。
“拳法。”杨心问仰起头,捏住了那冲他面门而来的直拳,接着往后一抡,右手同时冲拳,打烂了右方那朝着他缠来的拂尘,一拳把那人打进了山峦,“哈哈,比刚才那个用拳的好不少!”
人影杂乱,五道影子却忽然似游鱼般窜动,自后扑向杨心问。
杨心问抡出去的武僧正正好好砸在那最快的影子上,只听一声惨叫,黑色的影子上渗出了血,杨心问再一踏地,五道闷哼自地底传来,那并非克制的尖叫,而是被土块压碎浑身的最后一瞬所能发出的唯一的声音。
“这招我也会,红枫城的孤影成双人。”杨心问松开手,那被砸没了半身的武僧落在了地上,“原来宗师用来是这样的,可惜我与艮字相性一般,也不喜欢跟泥鳅一样地刨土。”
他没有留手,却也并非全力。像是猫抓老鼠那样,没人知道下一爪子是又一次玩弄还是杀招。
“他在笑……”不知是谁忽然颤抖着开口,“这魔物在笑啊……”
“他分明在玩,玩得不亦乐乎……”
“死了多少人了……下一个……该、该我了吗?”
“我、我不怕!”
“这魔物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陈家!都是陈安道教出来的魔物!”
热血上头的慷慨激昂在这一幕幕极尽残忍血腥的画面里被冷却,一个个请仙人开始踌躇不前,不断回望自家的家主和陈安道。
交给陈家吧。
交给陈安道吧。
如若他们本没有退路,那或许他们还不至于这般胆怯。可那退路就在他们身后站着,只要把一切都交给他,都交给他,自己便不必面对这嗜血的魔物。
说到底,这本来就是陈家的错。如果不是陈安道当初从叶珉手下放走了杨心问,如果不是陈安道带着杨心问遇见了无首猴,如果不是——如果最初不是陈安道把杨心问一个快死的孤儿带上了山,他们怎么会落到今天这幅模样!
无论输赢,无论生死,这些本就该由陈安道去负起责任!
一道明火诀自人群里丢出,烧向了中心香坛的那注巨香。
红光亮起。
陈安道慢慢移开视线,与人群里那红瞳人仇恨的目光相撞,会意地点点头,口中念起请仙的令咒。
一道金光自那人身上打向了陈安道。
仿佛是冲锋的号角一般,人群里立马追出了无数道金光来,齐齐对准了陈安道。
“等等!”闻厉见状大吼,“我还没同意,你们谁敢——”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