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适合被分配到富庶繁华之地做寮所司正。
陈安道但笑不语。
雨淩峰的小食堂在半山腰处,到了地方,几人纷纷落剑进了门。
雨淩峰的人并不很多,但因为峰主是医修,这药膳的名头便也大,食堂自然也比别处的更大。
入口处还有弟子坐诊,食客进来便由他把脉,把了脉这弟子便指一个适合的药膳,旁边的小箱是交灵石的地方。
日中犯困,那小弟子的头一点一点的。杨心问先坐下,那人迷迷糊糊地把手搭上来,静默半晌:“没病没痛,不需食疗,那便来碗雪莲羊褒,冬来宜养胃。”
杨心问投了灵石进去,接过他写的单来。
姚垣慕是下一个,手搭上来,小弟子都快睡着了,一摸,白白胖胖的一胳膊摸了半天才找到手腕在哪儿。
“这么胖,必然湿寒……嗯?竟然不寒?”小弟子皱了皱眉,眯眼看来,“张嘴,吐舌。”
姚垣慕照做,小弟子看了一会儿,嘟嘟囔囔地写了个跟杨心问一样的:“怪了,怎么这么胖还能不虚不寒的……”
他打着哈欠,摸上了下一个陈安道的手。
“……先不说吃什么,你可多吃点吧,还有注意保暖,手凉成这样。”小弟子揉着眼,“脉象……脉象……嗯……嗯?你脉呢?”
他一吓,几乎以为自己在摸一个死人的手,困倦的双眼猝然睁开,下意识要躲,竟是不小心翻身掉下了椅子。
周遭都被这动静吸引了过来,陈安道连忙掩袖起身。
“你……你你你你——”
小食堂里一时只有他一人的声音。
“你是活人还是——”
“你怎么回事?”杨心问却是绕过桌来,连人带椅扶正来,“睡糊涂了?”
那小弟子这才看清,刚才他问诊的是实沈长老,一时间更懵了。
“我、我睡糊涂了吗?”他不确定道,“是这样吗?”
“不然呢?”姚垣慕帮腔,“你还说我不湿寒呢,我这天一冷便手脚冰冷还发虚汗的,哪儿能不寒啊。”
一旁的徐麟和白归也不疑有他,只以为自己狗腿的机会来了:“这么大个活人站在这儿,怎么会摸不着脉?道友,你要真困,还是换个人坐诊吧。”
那人确实是才醒。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在长老面前失了仪,忙站起身拱手行礼:“弟、弟子见过实沈长老,方才我、我实在是太困了,没留神……”
陈安道的手还扯着袖子,长睫低垂着,看不明神色,须臾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无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他说完便拿了颗灵石放进箱子里:“我素来体寒阴虚,这里可有落果序的药膳?”
“有、有的,落果序冷炸鸡小腿,我、我这就给您写——”
就在这时,一人端着盘子路过,猛地自后撞了陈安道一下。
陈安道不察,当即踉跄向前,最近的白归眼疾手快忙伸手扶了把,好歹是没叫他头磕到桌角上。
“啧。”撞了陈安道的人轻轻切了一声。
白归把陈安道扶起来,随即震撼地转头去看是谁人这般狗胆包天。
那人站在原处没动,淬了毒样的眼死死地盯着陈安道,仿佛对陈安道没有就这么摔死感到分外愤怒。
正是盛瞰。
“真是这位道友给你号脉号错了吗?”盛瞰冷冷道,“实沈长老。”
“盛瞰你是不是疯了!”徐麟撸着袖子往这边走,嗓门大得像有人揍了他亲爹,“谋害长老是什么罪过你知道吗!”
盛瞰的视线没有分半点给他,那汹涌的,磅礴的,却又像陈年的木头上生出的黑霉一般滑腻的恨意,自他的每个毛孔里游弋出来,紧紧地包裹着陈安道。
那叫人难以喘息的恶意叫周围的人都不禁瑟缩了一下。
他盯着陈安道,轻声问道:“我不知道啊,难道要诛九族吗?”
“可长老已经把我九族都诛了,还只剩我一个。”盛瞰笑了起来,几乎有几分真心实意,“我好怕啊。”
雨淩峰的小食堂里一时寂静,这下是连看热闹的人都没有了,纷纷掩面噤声撤了出去,离门远的干脆从窗子翻了出去。那问诊的小弟子这辈子没这么清醒过,从桌底下手脚并用爬走,他快恨死让他今日顶班的师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