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从二楼往下走,外套搭在小臂弯,手还在系着衬衫扣子。
和往常穿戴整齐一丝不苟的模样,倒是有些差别。
许岁倾脚步停顿,几秒后转身回答,“好。”
一路上,车里都很沉默。
她看着窗外,都柏林的街景快速从视线里掠过,行人脚步匆匆。
下车前,季斯晏看了眼自己右手手背,叫住许岁倾,“晚上我来接你吧,想吃点什么?回家里或者去外面,都可以。”
她没回头,喉咙干涩地拒绝,“我……晚上约了同学吃饭。”
季斯晏眸底微光闪烁,倒是没再说什么。
教室里,Erin依旧是踩着上课铃冲进来,坐到角落里许岁倾身边的位置。
台上教授正在用英文介绍今天的课程,一个认真听讲做着笔记,一个时不时听两下,又开始做自己的。
放了学,许岁倾和Erin去了dolcesicily。
服务员把菜呈上来,许岁倾握着叉子的手机紧了又松,终于艰难地开口,“有件事,我想和你说对不起。”
Erin看着精致的草莓塔歪了歪身体,正在找最好的拍照角度,问她,“怎么了?”
在此之前,她其实设想过好多种画面,该怎么坦白,把隐瞒的过去如实告知。
但真到了这一刻,喉咙却像是被湿棉花堵住,艰涩又难受。
许岁倾端起旁边的柠檬水喝了一口,放下后十分认真地看着她说,“是关于陆禹的事情,其实……我以前就认识他,但是我骗了你……”
想象中Erin会出现的震惊或是愤怒,完全没有。
毕竟被最好的朋友欺骗,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许岁倾停下了还要说出口的话,诧异地问道,“你不生气吗?”
Erin眼睛亮亮的,弯起唇角笑了笑,“岁岁,没事的,我都知道。”
这下轮到许岁倾震惊了。
两人本来是面对面坐在窗边位置,Erin干脆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坐下,凑近了才说,“大概一周前,可能陆禹被我烦得没办法了吧,给我回电话了。”
她说话语气如常,“他说和你从小就认识,但因为一些不方便告知的原因,你离开港城来了都柏林却没告诉他,他上次也是专门来看你的。”
“岁岁,陆禹真的很关心你,他还拜托我要帮忙照顾你呢。”
许岁倾听着听着,心底涌出难以名状的情愫,有感动,也有些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Erin又道,“所以不用觉得对不起,我都能理解,不过你现在告诉我,我还挺开心的。”
她看了眼刚才拍照的草莓塔,许岁倾便把勺子递过去。
Erin舀了一口放进嘴里,十分满足地说,“这个好甜诶,你尝尝。”
许岁倾用另一只勺子尝了下,唇角浮起明媚的笑意。
确实很好吃,甜滋滋的。
可想到自己要说的话,心底转瞬间又被苦涩淹没。
她顿了顿,“还有一件事,我准备搬回港城了。”
Erin放下勺子,瞪大眼睛问,“真的吗?什么时候?”
关于定下的航班信息,许岁倾也没再隐瞒,“今天晚上。”
Erin更是目瞪口呆,满脸写着不可置信,“这么快?”
脸上浮现出明显的不舍和落寞,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挽上许岁倾的手臂问,“那岁岁,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吗?”
许岁倾弯起唇角,肯定地回答道,“当然会啊!你之前不是一直说想去港城看看吗?等我安定下来,你过来找我玩好不好?又或者再过段时间,我也可以回……”
后面还有些话,她现在也不敢确定。
但内心却坚信着,过不了多久,季斯晏应该就会把自己忘了的吧。
Erin是个乐观派,虽然面临分别还是难免沮丧,但想到能去港城也挺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