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孟的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的表情。
既便不是这方面的研究人员,清孟也清楚,穿越时空的人最忌讳的就是干扰当前时代的发展。
如果真的插手去改变世界的自然进程,轻则会导致穿越者本人的存在在未来的时间段被抹杀,重则可以直接改写历史导致世界毁灭。
这种情况下,提前知道灾难的发生并不仅仅只是多了一线生机,也是上天给予你比别人多一重的苦难与折磨。
如果邢禾提前知道末日会降临,但却不能做任何事情来改变现状,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她会在得知陈姨还有呼吸时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了。
对于什么都不知道仍然在努力生活的人们,想必她也曾在救与不救的问题当中纠结过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此时心里也满怀愧疚。
清孟不再继续追问,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
将如此惊世骇俗的秘密告诉了清孟,但对方却如同只是喝了一口白开水一样平淡。
邢禾的心里毫无道理地起了些胜负欲。
“你怎么不问我十年之后怎么样了?”
清孟有些莫名其妙地瞥了她一眼:“你都在这里了,能有什么好结局。”
也是。
发现自己问了个很蠢的问题,邢禾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邢禾有一双丹凤眼,睑裂细长、内勾外翘,瞳白比例得当,眼尾自然向外延伸,开合颇具气色神韵。
平常只是微微眯起双眼便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感觉,让想要冒犯她的人不自觉的退却。
而此时,因为主人喝了酒的缘故,这双眼睛里面添了些朦朦胧胧的水意,呆呆的看起来竟平白有些惹人怜爱。
清孟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
“还是说,你想听的是……我们复婚了吗?”
邢禾差点被酒呛到,忙不迭地说:“没,没有。”
以往的清孟就像看起来那样,疏离而又克制,与人交往也不会失了分寸,可从来不会开这种玩笑。
今天的清孟好像有些怪怪的,但要说是哪里怪,邢禾又说不上来,她直觉自己应该结束这一次的品酒谈心会。
于是邢禾嗖的一下站起来:“我先去洗漱了,你别喝太多,时间差不多了就洗漱睡觉吧。”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清孟不禁轻笑出了声。
这人一直都这样,就像一只鹌鹑一样,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只知道逃跑或者躲起来。
那天早该发现,邢禾哪是没认出来她,根本就是脸皮薄,躲着她罢了。
亏得她还生了那么久的闷气。
清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气生的没什么道理,幸亏邢禾本人没有发觉。
如果——
每天都能这样和邢禾待在一起的话,好像末世也不是什么很可怕的事情。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丧尸从喉咙里发出的咕噜声。
清孟抬起头,刚刚还晴朗的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被一层乌云笼罩住了。
一颗星星的影子也找不着,就像她们一样,前路被雾气笼罩,只剩下迷茫。
这样的日子还能过多久呢?
清孟不知道。
甚至不能确定明天是否还能活着。
深埋于地下的嫩芽蠢蠢欲动,它们不甘于数年累月的不见阳光,仿佛下一秒就冲破土陂,好让自己的身姿沐浴在月光和雨水之中。
清孟喝完了杯中的最后一滴酒,踩着邢禾的脚步上了楼。
大门已经反锁了,但担心清孟的安全,邢禾洗漱完之后还是站在窗边等了一会。
看见她上了楼,邢禾立马上了床,盖被子的动作比小时候觉得外面有鬼时来的还要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