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露拉在石板地上跪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粒米未沾。
后来她晕了过去。
再后来她发了高烧。
贵族的身体还是太娇气了。
这场病持续了一个星期。
塔露拉走下病榻,感觉像是从坟土里爬出来一回。
劳拉死了,鞭伤让她流了太多血,化脓感染,又得不到良好的医治。
她的母亲抱着她在雪地里声泪俱下地恳求宽恕,最后冻晕在半夜,再也没有醒来。
卡谢娜搂着病中虚弱的塔露拉,温和地对她说,看,这些人都是为你而死,塔露拉。
因为你的幼稚和鲁莽,妄想以无用的反抗彰显个性。
而你如此弱小,只会连累她们……但你是公爵,你怎么会错呢?
下贱的奴隶才会犯错。
怪我没有教好你。
塔露拉全身剧痛难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病痛带来的嘶哑和教训长进了她的骨髓。
血统合格的贵族自十二岁起,会得到教会派遣的魔法师传授技艺。
塔露拉不再拿着弹弓到花园玩乐。
剑术和其他的学习占据了她的时间。
她没再吃过可露丽。
二十道鞭刑造成的伤疤如附骨之蛆粘在她的后背,未曾消失。
十二岁逐渐成为一个远去的转折点。
十三岁,卡谢娜要求她学习交际联谊。
她长大了,她们要出席更多的社交场合,就得精于和各种各样的贵族打交道。
她失去了保持无言的自由。
她必须时而幽默风趣,时而油盐不进;十四岁,卡谢娜给她的剑开了刃。
她被扔进树林里半个月,与豺狼蛇鼠为伴,身上仅有一个水壶、一把剑。
归来时,卡谢娜照样柔情似水地亲吻她的额头。
她开始习惯用冷水洗澡;十五岁,卧室闯入刺客,穷凶极恶,直取咽喉。
黑暗中,塔露拉不得已拔剑。
油灯亮起,侍卫赶到,刺客已死去多时。
塔露拉杵着剑喘气。
卡谢娜微凉的手掌按在她的头发上。
做得好,塔露拉。
女人的声音响在头顶,夜半时分显得奇诡艳丽。
反叛你的人不能活着。
她说得冠冕堂皇,不过是“学会草菅人命”的书面称呼。
塔露拉厌恶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