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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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身处其中，她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肃穆而厚重的生命力。

nbsp;nbsp;nbsp;nbsp;他说的果然没错，这才是旷野。

nbsp;nbsp;nbsp;nbsp;真正的旷野。

nbsp;nbsp;nbsp;nbsp;接过男人递来的随身氧气瓶，孟惊鸿视线忽而定住，抬手摘掉了护目镜。

nbsp;nbsp;nbsp;nbsp;她好像发现了这片土地生命力的源泉，也是最坚韧的力量——

nbsp;nbsp;nbsp;nbsp;就在国界碑的国徽上，刻在朱红色的“中国”两字里……

nbsp;nbsp;nbsp;nbsp;“你们巡逻也这么走吗？”孟惊鸿泥扭头问男人，“会在这里站岗吗？”

nbsp;nbsp;nbsp;nbsp;况野笑了下，抬手指向看不见的远方：“哨卡在那边。”

nbsp;nbsp;nbsp;nbsp;“我们巡逻走得远很多。”他话里没一点抱怨的意思，相反还挺自豪，“谁让咱国土辽阔，边界线长呢。”

nbsp;nbsp;nbsp;nbsp;“那你们每天巡逻一圈要多长时间？”孟惊鸿继续问，“站岗会不会很冷啊？尤其晚上的时候……”

nbsp;nbsp;nbsp;nbsp;说着，她心里倏尔腾起愧意。

nbsp;nbsp;nbsp;nbsp;——为什么以前和他电话时，不多问问这些呢？

nbsp;nbsp;nbsp;nbsp;为什么他轻描淡写脸上的冻伤，手上的疮伤时，她就轻易信了男人的话，觉得“这压根不算伤呢”……

nbsp;nbsp;nbsp;nbsp;她已经习惯他无所不能的强大。

nbsp;nbsp;nbsp;nbsp;他也习惯了将所有难处都自己咽下……

nbsp;nbsp;nbsp;nbsp;“日常巡一次四个来小时。武-装巡防的话就久了。”况野摘掉护目镜，扬手指向金灿灿的雪顶，“得连着翻五座雪山，快的话走个四天差不多——”

nbsp;nbsp;nbsp;nbsp;转身对上女孩荧荧杏眸，他猛地止住话头。

nbsp;nbsp;nbsp;nbsp;“怎么？”他啧出一声，笑嘻嘻看她，“心疼你老公啊？”

nbsp;nbsp;nbsp;nbsp;孟惊鸿不置可否：“你之前，怎么都没跟我说过这些啊？”

nbsp;nbsp;nbsp;nbsp;想到自己以前还因为男人巡逻回来晚没接上视频跟他生气，她心里就更不好受了。

nbsp;nbsp;nbsp;nbsp;“你电话里每次都问我有没有难处，有没有不开心，可是你自己的不容易都不给我说……”

nbsp;nbsp;nbsp;nbsp;况野眼角弯了下，手套亲昵蹭女孩帽檐。

nbsp;nbsp;nbsp;nbsp;睫毛慢慢垂下来，他低低开口：“刚来那阵儿，确实挺不适应的。”

nbsp;nbsp;nbsp;nbsp;“自然条件苦点儿不算什么，主要心理上一时半会转变不过来……”

nbsp;nbsp;nbsp;nbsp;孟惊鸿意会莞尔：“将自己从万众瞩目的地方连根拔起，重新扎在这片旷野里，当然很不容易啦。”

nbsp;nbsp;nbsp;nbsp;况野“轻”嗯出一声：“我军衔没动，算平级调动，过来就是连长。虽说是上级，比起我们有经验的边防兵，我各方面都欠缺很多。”

nbsp;nbsp;nbsp;nbsp;他拉起女孩被手套包裹的巴掌：“幺幺，你知道么，来之前，我总觉得自己能为这里做很多，抱的是‘给’的心态，说好听点叫付出奉献，实际挺倨傲的。”

nbsp;nbsp;nbsp;nbsp;转眸看向巍峨雪山，男人目光澄亮：“可过来我才发现，相比我的付出，这片土地，这里的人其实回馈我更多，也更宝贵。”

nbsp;nbsp;nbsp;nbsp;“比如呢？”孟惊鸿立刻问。

nbsp;nbsp;nbsp;nbsp;况野眉梢扬了下：“比如，一些震撼，很多感动。”

nbsp;nbsp;nbsp;nbsp;扭头注视石碑，他继续道：“我们的兵天天走边防线，时常看国界碑，对祖国的情感是最热烈的，也是最清澈的……”

nbsp;nbsp;nbsp;nbsp;孟惊鸿眼睫动了动，若有所思。

nbsp;nbsp;nbsp;nbsp;“昨儿跟你打招呼那冯班长，还有印象么？”男人又问她。

nbsp;nbsp;nbsp;nbsp;“有啊，他老婆还给我分零食吃了。”孟惊鸿眼睛笑弯如月牙，“他们家的双胞胎女儿好可爱呀。”

nbsp;nbsp;nbsp;nbsp;况野唇边也翘起来：“我刚来那阵儿，他家双胞胎正好满月。我们几个一起巡逻休息时，冯班长可劲儿给我们看照片，看着看着，他突然哭起来。”

nbsp;nbsp;nbsp;nbsp;“他说，他媳妇儿怀双胞胎很辛苦，他一次产检没陪过就算了，偏偏生的时候又赶上封山，有假都回不去。他这样的，算哪门子老公，当哪门子爹啊……”

nbsp;nbsp;nbsp;nbsp;吁出口气，男人声音有点苦涩：“一个大老爷们儿嗷嗷哭，我们看着心里也难受，还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后来就有人说，别哭了班长，咱一块儿唱首歌吧。”

nbsp;nbsp;nbsp;nbsp;孟惊鸿定定看着况野睫毛上的冰晶，眼眶有点红了：“你们唱的什么歌呀？”

nbsp;nbsp;nbsp;nbsp;男人嗤了下，摇头：“到现在也不知道歌名儿，就记得有几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