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咙一紧,连呼吸都停了几秒。他下意识地看向温尔,女孩还靠着他,一条腿缠在他瘫软的腿上,手搭在他腹部,呼吸平稳,像是睡得正熟。
还好,她没醒。
谢丞礼稍稍安心。
手下是熟悉的触感,纸尿裤边缘已经有液体渗出,贴着护理垫的一侧微微湿润。不过还好,没有弄到护理垫上,也没有弄脏温尔。
他一动不动地躺了几秒,像在判断范围,又像在克制自己不要发出动静打扰女孩的好眠。
谢丞礼慢慢抬起手,先移开她的手,再试图抽出自己那条无知觉的腿。他怕惊醒她,每个动作都比白天慢了数倍。
滑出床沿时,他尽量让轮椅静音地靠近,缓缓移回轮椅上。两手分别撑着床沿和轮椅坐垫,他眉心轻蹙,额头已沁出薄汗。
他没开灯,只借浴室门边那盏夜灯小灯行动。
地砖冰凉,赤裸无力的双脚掉在地砖上的时候,被地砖的温度冰到短暂地抽搐两下。他坐在淋浴椅上脱下睡裤,解开纸尿裤的魔术贴时手指有些发抖。那层防漏边缘已被浸湿,他一寸寸擦净皮肤,小心地清理□□周围,换上一片新的纸尿裤。
面无表情地处理这些时,他只想幸好,幸好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谢丞礼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和花白全新的纸尿裤,脸上没有情绪。
他拎着换下来的纸尿裤放进密封袋丢进垃圾桶,洗了三遍手,才回到床边。
温尔没有睁眼。
但其实她早醒了。
谢丞礼翻身下床时她就醒了。被来一直被抱着很暖和,结果后背一瞬凉空,让她立刻察觉他离开。
她侧过身偷偷看了一眼,看到他从床边艰难地转移回轮椅,又看到他坐在浴室的昏光下,低头清理自己的身体时候透过极暗的光线打在磨砂玻璃上的影子
温尔静静地看着影子,听着窸窸窣窣的细小声响。
她从没真正见过他照顾自己的样子,那些自己见过的护理流程,听过的医生术语,只有当她亲眼看到他怎么把自己的身体折成某种怪异姿势,想象他怎么小心处理毫无知觉的部分时,才有一种如坠深海的憋闷和窒息感。
他在一个人忍耐所有的羞耻与疲惫。
她心口发涨,却什么都没做,只等他回来。
等到轮椅再次压在床边地毯上,她闭上眼,调了个姿势,将呼吸装作沉稳。
谢丞礼重新回到床上时明显更慢。他已经换了干净的纸尿裤和睡裤,被子盖上来的时候动作轻到几乎感受不到。
他以为她没醒。
可她在他侧身安稳之后,忽然转过身,整个人像一只小狗一样围住他。
谢丞礼一怔,下意识道:“吵醒你了?”
“嗯!”她闷闷地嗯了一下,只抱得更紧,头靠在他胸前。
“怎么了?我的床垫是不是太硬了?还是做噩梦了?”他低声问。
温尔声音闷闷地从他胸前传来:“你刚刚走了,我冷。”
“要不要再盖一层毛毯。”
“不要。”
她用头拱了拱谢丞礼:“你抱紧一点就好。”
谢丞礼的喉头轻轻一震。
他慢慢抬起手,揽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