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赛和路演的镜头很少在观众席停留,并未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男人闭眼捏了捏鼻梁,很快,又听见助理正色说:“倒是前几年老爷子的寿宴上发现了一个人,跟苏先生有几分像。”
“敬酒时跟您搭过话的,不知您还有没有印象。”
-
因为不想让父母担心,苏鸣负伤这几日就一直住在苏郁这儿。
那日出电梯后撞见邵谨臣的场景简直令他毛骨悚然,终归是放心不下苏郁,遂还是找到房产中介,决定给人换个地方住。
房子还没定下,苏鸣先急匆匆去市场买了几个纸箱回来,独自一人蹲在走廊上将一些零碎打包。
身后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把苏鸣吓了一跳:“要搬家?”
苏鸣缓过神叹了口气,拍拍手从地上站起来,冲人挑眉:“是啊。”
“我哥是一万个不愿意再折腾,邵总如果能少来打扰他几次的话,大家也都轻松了。”
男人眉眼随之一沉:“你以为换了地方,我就找不到他了么?”
苏鸣嘴角一抽,牵动着颧骨上的伤也跟着疼起来:“姓邵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耳边传来的声音冷静:“很多年前,你父亲带着他曾经来参加过我爷爷的寿宴,我们那时就已经见过面了对吗?”
“你那天在警局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既然与我有关,我想我应该有知道的权利。”
看苏鸣似有犹豫,男人顿了顿又道:“这里是宁海,你应该很清楚,只要我想找,他搬到哪里都没用。”
苏鸣开始后悔自己那天为什么要多那一句嘴,单是为了出口恶气,谁知会招来后续这么多麻烦。
邵谨臣衣冠楚楚的外表下竟藏着这么无赖的一面,苏鸣暗暗咒骂一声,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气氛在两人间沉默片刻,最后还是以苏鸣的妥协作为结局,他走上前仰头直面男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去对面咖啡厅。”
“而且我只能把我知道的部分告诉你,毕竟他以前挺维护你的,也不是什么事都会跟我说。”
“告诉你也不是为了让你继续缠着他,希望你能尽早远离他,还所有人一个清净。”
咖啡厅里,苏鸣找了个角落的位置,随便要了两杯喝的。
邵谨臣付了钱,在他对面坐下安静地听着。
“我哥第一次见你是在他高三的时候,一见钟情,之后与你有关的一切,全部都记录在一本手账本上……”
苏鸣低垂着眼眸,面无表情地陈述着。
那段多年前早已经被尘封、无人再愿意提及的往事,贯穿了苏郁的整个青春、最后却以失败告终刻骨铭心的暗恋,在这间狭小的咖啡厅里终于被再次揭开。
“你从来没有站在他身边维护过他。”苏鸣发出掷地有声的控诉:“你心里只有你那个好弟弟,既然不喜欢我哥,你离婚了还回来找他干什么啊?”
“他暗恋了你整整七年,加上婚后那一年,你一共耽误了他八年时间。”
“背地里收集了与你有关的所有信息,你在航模比赛中得奖了,你在华尔街路演的视频,他都下载下来保存在电脑里一遍一遍反复地看。一个曾经跑一公里都喘得不行的人,为了你去学习打网球,了解网球知识,买票飞到各个城市去观看有你参加的每一场比赛。”
“知道与你家世背景悬殊,客观条件无法改变他就努力提升自己,拼尽全力突破阻碍一步步走向你。你们相亲那天其实已经是第三次见面,寿宴那天你问了他的名字,明明说过会记得他的,可你最终还是把他给忘了。”
话匣一旦打开,苏鸣便再也收不住了,所有该说、不该说的都要在今天一次说个明白。
将近两个小时的交谈,邵谨臣心绪完完全全乱了。
今天找来之前,他不是没做过心理准备,苏鸣的描述让那些过往的细节层层显现,仿佛时光回溯,自己也跟着亲身经历了一遍。
苏郁奋不顾身向自己走来的八年,自己却亲手将它扼杀又掩埋——邵谨臣难以描述心底的懊悔与震撼。
胸口像堵了一块大石头,一点点研磨着他的血肉,令他喘不过气,伴随着不知所措隐隐的揪痛。
扶着椅子缓缓站起来,男人几近呆滞地转身,身后传来沉沉的一声:“我活了二十多年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年没有阻止他跟你结婚,邵谨臣,你不配得到我哥的爱。”
“我从来不求人的,但这次就算是我求你。”
滚吧,滚得越远越好。
放他一条生路也给自己积点德,从此以后,都不要再来骚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