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也只是自己心里不舒服,第二天上学和同窗们一聊……诶?你娘提了陆安?你娘也提了?整个太学一片哗然,不少人吃了苍蝇那样恶心。
“他陆九思真有那么好?”
“他写的文章诗词我都看过了,确实很不错,但也不至于到我爹娘让我和他学习的地步吧?”
“而且只会作文章诗词有什么用,治国要看经义策论,可有何出彩之处?”
“你们是不知道,我爹连夜找了书法大家来教我。”
“我更惨,我娘说人家陆九思在配所里都能练字,我天天锦衣玉食,再写不好字,我就别吃饭了。”
部分太学生又是气愤又是嫉妒,完全听不到另一部分同窗的话。
“……其实,陆九思的经义策论挺出彩的。”
“《悯农》《望海潮》这样的诗词也能叫‘很不错’啊?那分明是特别优秀好不好。”
“我劝你们不要太冲动,陆九思声名在外,绝对有他的过人之处。”
更有太学生中的优秀学子试图跟他们推心置腹:“我们的确没有亲眼见过陆九,我也可以理解你们对他不能心服。可我们见过陆二,太学上舍年年私试他第一,在他家里出事之前,你们哪一次考试时考过陆二了?”
“我不敢说我对陆二本人心服,可不论如何,我是服气他的本事的。而陆二都不能得官家特赦,反而是他弟弟陆九得了这番殊荣,还不能让你们看明白陆安此人不容小觑吗。”
……
殷阁无奈轻轻摇头:“有些学子确实听从了劝诫,但也有十分张狂之人,将陆兄恨恨记在了心中。我听说后,忧心陆兄不知此事,吃了暗亏,方才来寻。”
陆安拱手礼道:“多谢。”
殷阁打趣道:“你若谢我,口头谢可不算数,得备一顿火锅,我自来赴。”
陆安笑道:“行。最好的锅底,现切的鲜肉,择日不如撞日,不若便今天吧。”
殷阁也笑了:“择日不如撞日?陆兄这话实在雅趣。便为了这一句话,我也要今日吃这一顿火锅!”
殷阁又转头看应氏兄弟俩:“二位可要来?九思说过,吃火锅一定要人多,热热闹闹的才好。”
尽管殷阁对应劭之而言尚是个陌生人,但应劭之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好啊!这火锅我还没吃过呢!我随两坛好酒,今日不醉不归!”
应益之不想扫兴,但他必须提出来:“若是吃火锅的过程中,那些太学生上门来打扰……”
陆安哂笑:“他们若是能找过来,也算是他们有本事。”
陆安取来纸笔和浆糊,大笔一挥,写了一些字,再把它们贴门上。
“不过,我自有办法让他们进不得这门。”
*
陆安不清楚,她那便宜二哥在上舍的时候,就是一副眼高于顶,看自己没有交情的人都是一副“尔等凡人皆愚笨”的态度,得罪了不少人。
这次太学生群情激奋,其中很难说没有陆寅的原因。
——俗称PTSD了。
在太学生眼里,这就是来了一个升级版的陆二郎。陆二郎甚至都比不过他。毕竟陆二可不能让他们父母交口称赞,然后给他们的学业框框加负担。
金岱就是被家里人加了负担的倒霉蛋。
一回到家里,爹说你不要落后同龄人(特指陆九思)太多,我给你多找了两个老师;娘说你带点礼物上门和人家陆九思认识一下,让人家教教你、带带你;家里的姐姐妹妹们听闻家里有意愿与陆九思说媒,一个个面霞飞红……
陆九思陆九思陆九思……他实在受够了!
一股火劲上来,金岱左瞧瞧、右望望,喊了上舍中十来个不满陆安的人,一群人雄赳赳,气昂昂,上门打算踢馆。然后,就看到了门上一张横幅:
欲入此门,先补后半阙。
金岱等人老远地过来,自然是为了给陆安一点颜色瞧瞧。看到这张横幅,一个两个登时打起精神来,打定主意要在文采上压一压陆安——他们这么多人,又不限时间,补个后半阙还不简单吗?
便有人看着横幅,开始念:“长亭外,古道边,芳……芳草碧连天……”
念到这里时,诵读的人顿了又顿,面色一下子烧了起来,像是在说什么难以启齿的丑事一般,再也无法念下去了。
丑事当然不是指陆安的丑事,是他们的丑事。
尤其是正在诵读的人,他真的很想问:这个上阙我们真的还要继续念下去,然后试着去接吗?真的不是在狗尾续貂,给人提供笑料吗?
另外一个人挤了过来:“怕什么!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