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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难返,君无戏言。
承文将军策算出了吉日良辰,正是五月初五。
为了册后一事,楚云轩还为慕容清新建了一座府邸。
陛下要新立男后,男后还是一个死人的消息传到冀州时,苏珏正在李元胜的家宴上。
乍一听此消息,苏珏刚入口的果酒不得不艰难咽下,免不了一阵呛咳。
“咳咳咳……”
眼见苏珏少有的失态,众人纷纷侧目。
“苏某失礼了。”
擦干衣襟上的酒水,苏珏连忙起身告罪,李元胜却没说什么,只让侍从带他下去换件衣服。
楚越也跟了过去。
看出苏珏的反常,李元胜一家人互相对视一眼,选择看破不说破。
时间很快到了五月初五,诸侯皆去,百官相候。
这日的长安城沉浸在一片喜庆与热闹中。
红绸高挂,灯笼璀璨。
一整个白日,慕容清的玉人偶就这么被放在在喜绸高悬的屋里,日光从东边照进来,又在西窗弭散。
小宫女偶尔会偷眼看看喜堂,玉人偶就那么安静地坐着。
像一幅画,画里满纸张狂的红色像地狱之火,正慢慢吞噬着活人的灵魂。
小宫女不敢再看,生怕自己也收到牵连。
直到宫中驾辇并奉迎使节敲锣打鼓地来到门口,之后将人偶接走。
随着鼓乐齐鸣,队伍浩浩荡荡地穿过繁华的街道,所到之处,百姓们纷纷驻足观看,议论纷纷。
再然后,两位丞相主持大典,敬告天地,百官朝拜,到了黄昏之时,这场荒唐的闹剧才告一段落。
重华宫里,灯火重重,红影纷纷。
楚云轩喝过特制的长生酒,眼见人偶不言,却觉得可爱,便也坐到榻上仔细端详。
十数盏宫灯扣着喜烛,内殿明晃如白日,“慕容清”脸上甚至闪出了光来,眼睫留下一团浅浅的灰影,光与影之间的风景连楚云轩都稍微失了神。
片刻之后,楚云轩突然对着人偶问道,“慕容,你在怕?”,
恍惚之中,楚云轩好似看见慕容清抬起头,柔柔一笑,“陛下天威深重,臣心渺渺,自然是怕的。”
此一刻,夜色如墨,月隐星藏。
宫城的另一边,长乐宫内灯火阑珊,却掩不住那一抹淡淡的哀愁。
今晚,是陛下迎娶男后的大喜之日。
整个长安城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然而在这欢庆的背后却有一处角落,与这繁华格格不入。
曾经侍奉过张皇后的内侍夏邑此刻正悄无声息地站在长乐宫后园的一株老梅树下。
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他的身上,映出一张哀伤脸庞。
他的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玉盘,盘上摆放着几样简单的供品:一束白菊、一碟糕点、一壶清酒,还有那一张为张皇后精心绘制的肖像。
那个温婉贤淑、才情出众的皇后殿下,曾是这长乐宫的主人,也是夏邑心中永远的牵挂。
她的离世,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让这座宫殿失去了往日的温馨与欢笑。
夏邑只想在这普天同庆的日子里,为皇后殿下送上自己的祭奠。
也许也是最后一次的祭奠。
他轻轻地将供品放在树下,双膝跪地,口中默念着祈福之词,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那个与皇后殿下朝夕相处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