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沈可鹊的对话框依旧是静悄悄的。
他心里像是被海水灌满,慌无可依——
“老大、老大。”
宋观叫了他两声,楚宴才听见,心不在焉地吱应了个“嗯”。
“之前说小沈总明天回京临,您吩咐我去接,航班信息……”
话没说完,宋观抬起头,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家老板的阴郁黑脸,忙将原本的话咽下肚,多给自己辩解了几句:“我问过她助理孔钰了,她说这次是私人形成,小沈总没和他们同步过。”
楚宴面上没什么表情,冷若冰霜。
宛若一尊雕像立在后排。
宋观心里彻底发毛:“那个,我就是想表达,既然是私人行程,是不是您去问更合适些……”
等了良久,宋观一次次地扶着眼镜,才得来楚宴轻而落下的一句,知道了。
他拉门下车,步伐款然,每一步都迈得果决。
徒留宋观一人在车内,后脊梁蒙着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他何德何能,有一天自家老大对他说“知道了”。稍微缓了几分钟,宋观才想起来还有正事没讲,他一拍脑门。
按照楚宴的工作习惯,是需要他在每一天的晚上,向他汇报次日行程。
他被楚宴身上不善的气场压得,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可……
宋观往楚宴离开的方向又很不放心地多看了一眼,一反常态地忘了这么重要事情的,好像不止是他。
他点开与老大的聊天框,将锅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语音输入着:“老大我刚刚忘记给您汇报明天的日程了,您抽空辛苦听一下。”
“按照您的吩咐,明天重中之重的工作是配合灵希模型的发布,需要召开董事会。”
一段距离相隔,楚宴进了家门。
四下漆黑,连空气都透着淡淡的凉意。
解开袖扣、抽下领带,将西装外套搭在衣架上,每个动作都是做过千百遍的娴熟。
唯有此刻,他像是被提了线的木偶,机械得不沾染任何情绪。
衬衫解开了最上的两颗纽扣,楚宴坐进沙发里。
视线扫过房间里的每一寸,不乏沈可鹊买进来的各式精美摆件,将他一贯的黑白灰条框设计打乱得干脆。
眼睛还是干涩得难受,楚宴抬手从抽屉里取来眼药水,滴入眼中,将眼睑轻轻阖上。
仰头等待的间隙,水珠不安分地从眼尾流出,滚过颊面锋利的线条。
凉薄的眼下,被染出了一抹淡淡的红。
四下越是安静,他越发地觉得心脏上那个空洞增大。
恐惧、无措,像是一块又一块的巨
CR
石,从天而落,砸在他的身上,锢得他连呼吸都变得奢望。
与何晔的结识,是在他的家乡,匈牙利的某个小镇。
楚宴也是第一眼便被何晔的才华吸引,无端生出了纹身的想法。
在无名指处,沉睡着的一只蝴蝶。
何晔的设计灵感常源于客人的故事,他能从来者款款而述的言语之中,洞察人心,设计出最能摄人心魂的款式。
“所以,是为什么想要纹身呢?”
自幼随母亲长大,郑小凤一心牵挂着楚名韬,对他从未有过任何宠溺和照料。
对楚家而言,他是可有可无的私生子;对他的生母而言,他是她失败爱情的苦果。
楚名韬不爱他,郑小凤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