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人也看见了他,低头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来。
“你等我。我上来。”龙华冲他挥挥手,就踏入了临水阁中。
哎,你是真的长暮,还是假的长暮?
龙华径直上了五楼,也无人拦他。
五楼上,坐着些衣着华贵的乡绅,都是与家人朋友出游。
唯独有一桌,是孤零零一人坐在窗边,临溪照影。
“阿咬。”龙华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目光从人家的脸到脚,仔细看了一遍……看着吧,像是真的。
青山杳也在看他,轻轻嗅了嗅气息,是熟悉的味道。
他抬手布下一个结界,才问:“龙华,你是怎么过来的?”
“多亏了师父给的灵符。我砸了一通,就从一个空荡荡的地方到了这里。”他撑着下巴往窗外看,宽敞的河流上,搭起了一个花团锦簇的舞台,正在进行着美人的色艺展示,赏心悦目。
但总觉得台上的美人一个个都有几分面熟呢?
“阿咬是一直在这里吗?”他随意地反问,“有没有摸清楚阵法?”
青山杳沉静道:“这里有一只灵。是邪祟化成的灵。”
龙华:“嗯?”他还在琢磨阿咬的真假,阿咬就这么坦诚相待了?
青山杳端起桌上的酒杯,优雅地一口闷掉:“我在这里,尝试着将它镇压。”
说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真的是阿咬?”龙华狐疑,“你不是说喝酒误事,都不再沾酒了吗?”
莫非是个假阿咬?
破绽这么大的吗?
青山杳眼中露出无奈之色:“这只灵的怨力,不像之前入魔弟子体内的魔气那般,可以轻易拔除。它的怨力构建了这个空间的一草一木,在吃食里凝聚得最多。”
他又抬手按住龙华的手腕,以一丝灵力在龙华周身感应了一圈,松了口气:“你没有食用小镇上的吃食,这很好。”
“吃了会怎样?”龙华的目光落在他被酒水染湿的唇瓣上,声音紧绷。
青山杳道:“吃得越多,受邪祟的侵蚀便越深罢。”
他端着酒杯,又要往唇边放,非常有明知故犯的意思。
龙华又去按住他的手腕:“那你还喝?”
青山杳轻声解释:“我不一样的。”他的声音不疾不徐,是听了就觉得安心的那种,“我的能力是镇魔,可镇压一切邪祟之物。这只灵隐藏在阵法里,隐藏得很深。唯有接受它的侵蚀,我才能抓住它的尾巴,将它扯出来镇压。”
他凝神想了想,浅灰色的眼眸清澈又宁静:“这大概是叫作……诱敌深入?”
像是为找到了合适的比喻而感到高兴,他淡色的唇角也悄悄勾了勾。
龙华一阵心累:“你还挺得意了?”
青山杳从他的手中抽出手腕,又轻轻握了握他的手:“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你哪里来的底气说不会有事呢?
凡事不都有个万一么?
仗着天赋能力,什么不好的都往嘴里塞?
你现在喝的是什么?不是酒水,是怨力,是邪祟。
阵法背后的人,就想着我们将怨力吃下肚子,人家不知道你有镇魔的能力吗?人家当然知道,九寂山的镇魔大名传得比你的真实能力还要离谱夸张呢。
人家知道,还这么做了,就代表着敌人压根就不担心你的镇魔天赋能产生什么影响,就代表着敌人笃定你也会跪在这一手段前面。
所以你是哪来的自信,就这么如了敌人的意,都不用敌人催促强逼的,就自觉主动地跳坑里了?
龙华深吸一口气,才没有对着阿咬发火。
蓦地就感受到了“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的孽力回馈之感。
他以前仗着自己运气好,肆无忌惮,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闯——毫无根据的自信,自信得近乎狂妄,看在关心自己的人眼里,是不是也是这般叫人憋气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