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母正在餐桌边收拾东西,闻声转头,宋亭宴和她面面相觑。
宋亭宴晚上穿的是极其休闲的短袖长裤,头发很随意地扎了个低马尾,不像是来做客的,倒更像是只是从这个家里出了趟门回来。
他愣在原地,浑身都开始如被烧铁烙过般发烫。
他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现,想要给陆母留下个好印象,却根本不知所措。
倒是陆母笑呵呵道:“小宋怎么来啦?”
宋亭宴一板一眼地胡诌道:“应萧有个文件在电脑里,让我帮他传一下。”
“那快进来吧。”陆母连声邀请道,“应萧也真是的,一天天就知道麻烦别人。”
宋亭宴从鞋柜中找到自己的拖鞋换上,又习惯性把玄关的灯打开,行云流水做完这一套,才惊觉自己实在过分。
但好在陆母没有任何想法,还从冰箱里给他拿李子吃。
“我来帮应萧收拾收拾冰箱里的菜。”陆母笑道,“一买菜就心里没数,每次都买多,也不知道他有几张嘴。”
宋亭宴小口咬着李子,没敢接话。
如果不是最近的变数,这些菜本就是两个人吃的。
“他说他出差前几天一直在吃剩菜,但还是没吃完,就让我来处理了。”陆母对宋亭宴像对自家孩子一样温柔慈祥,“也让他长个教训,以后就知道不要浪费粮食了。”
陆应萧几天前就知道要去出差,但没和自己说。
而在前几天两人形影不离的相处过程中,陆应萧有没有产生过要告诉自己的冲动?
宋亭宴又和陆母寒暄了几句,在陆母的允许下钻入陆应萧书房。即使他并不是有意来这里,但刚才说的谎还是要圆的。
他装模作样地坐上陆应萧的椅子,却又无事可做,只能蹬着椅子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头晕得不行。
他面对着巨大的落地窗,心里忽然想,陆应萧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会不会也在这个位置远眺,会不会也在静夜中胡思乱想。
宋亭宴没在陆应萧书房呆多久,觉得差不多了就出来了。陆母在外面拖地,他连忙过去要抢活。
“不用不用,阿姨就是想活动活动,不然早就让扫地机器人干活了。”陆母直起身,把拖把放到一边,“我和应萧说了你在这里,他还让我好好招待你呢。”
又一道惊雷落下,宋亭宴身体颤了颤,脸上唰地褪去血色,像刚才的借口一样苍白。
丢死人了,他在心中唾弃自己,好不容易堆砌起来的清高被揭露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颗肮脏的心被三番五次拽出来示众。
陆应萧嘴上和母亲说得好听,心中一定会嘲讽自己,会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还有一丝委屈从夹缝中生出,陆应萧明知道自己来他家了,为什么还不给自己发消息。
“你先回家吧,不早了,阿姨等会也走了。”陆母笑吟吟地道,“今晚麻烦你了,还让你专门跑一趟,我到时候说说那小子去。”
宋亭宴扯扯嘴角,礼貌笑道:“没事,应萧平时也帮了我很多。”
“对了,应萧刚才说冰箱里有他自己做的贝果,让你拿回去当早饭。”陆母又热心地去翻冰箱,从冷冻层中拿出两枚贝果,“烤箱烤一下就行,不吃了冻起来也不会坏。”
宋亭宴垂着眼睛说了声“谢谢”,拿贝果的手轻微颤抖。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狼狈地回到自己家中,才终于有了一丝安全感,大口大口地喘息。
他咬着牙恶狠狠地想,果然沾上陆应萧的事情保准没有好下场,纯晦气。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有意避着和陆应萧的一切,甚至逼自己将人淡忘。他将百分百的精力投入工作,让自己没有闲心去关心任何一个人。
“宋总监,还不去开会呀?”同事笑着经过他身边,催促道,“跟我们学卡点呢?”
宋亭宴看了眼手表,拿着刚从茶水间接的橙汁往办公室走,边道:“马上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