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催生出的紧绷氛围,似乎没人听见许娇娥想要制止爸爸的声音。
许锡元不轻不重的笑谈,陈熹反而找到解题思路一般明朗起来。他亦仍是愧疚的,“叔叔,我不想道歉,因为让许娇娥受这么重的伤远不是道歉能抵消的,我也心痛懊恼,甚至是后怕的,我也不想谈弥补,因为弥补也从来不能抵消伤害。或许我会重新考虑我未来的职业规划,我能做的大概就是尽全力规避风险,我一样不愿意她涉险。”
这番话无疑是许锡元意料之外的,甚至于,陈熹这番话是扎心的,也冲撞到他,因为他一直对她们母女做的似乎只有道歉和物质的补偿。
也是可笑,过了荒唐的年纪人才懂得自省,一切已像冬扇夏炉般多余且不合时宜。
许锡元才真真豁开眉眼,端详起眼前的年轻人来,教养气度倒是好的。他问陈熹的名字是哪个字,也要许娇娥领着莲姐先安顿好,煲汤最花工夫,带莲姐熟悉熟悉这里,这几日总归她要留在这里照料。
老公子抬抬手,要后生仔和他到沙发处坐吧。
许娇娥再听父亲问陈熹年龄,清楚他和秦朝颜的情况了。她汇陈熹一眼,有人从来这样从容淡然的样子,两人的默契暂时失联,她也不管了,总归她觉得许锡元大概就是秦朝颜招来掼派头扎台型的纸老虎。
夜饭是莲姨烧的,陈熹意外竟然是一桌子地道的江南口味。许娇娥小声告诉他,莲姨祖籍是绍城的,当初就是因为她烧得一手地道的江南菜,奶奶才留她在家里帮忙。
饭后,许锡元要许娇娥带他楼上楼下瞧瞧去,到底是女孩子的屋子,父亲更该有所避忌的自觉。他也多年后第一次父亲般的朝她吐露了些心里话,终归是他做父亲的失职了,做丈夫也太糟糕。
许锡元在二层一段狭长连廊下,一手撑着连廊上的木头雕花阑干,落拓似自嘲的口吻“你的眼光比你妈妈好。”
许娇娥摒不住轻轻一笑,她心里默默数着,已经六年没有和父亲会过面,他好像和记忆里的样子没有什么变化。
即便年近花甲,他的面容丝毫看不出时光的痕迹,潇洒挺拔的身形,老派却不老气的绅士范,活脱脱现在年轻人口中那种港剧里惊艳时光的斯文败类风。仅管,她不该这么形容自己的父亲的。
当晚,陈医生又固执的职业病,铁面执法许娇娥刷手机的距离,她气鼓鼓嫌弃陈医生好烦,索性扔掉手机,翻身枕在陈熹的手臂上,问今天他和许锡元聊了什么,“我爸爸好像对你印象蛮好的。”
“是吗?”陈熹侧过脸望着她,“大概我近朱者赤,受许小姐启发,真诚必杀技,我告诉他,我是真心喜欢他的女儿。”
“你少来!”许娇娥怪他不正经。
陈熹突然笑起来,反问打趣她,“许娇娥,你躺在我怀里还要我正经,是不是太不讲道理啦。”
就你嘴皮子利索。许娇娥不理她,抬脚踢他的小腿一下。
陈熹对她这样猫似得力气不为所动,他说,他好像理解了她说的秦女士择婿要求之一:卖相要好,但不要太好。
许娇娥疑惑地睨着他,什么意思。
大概白月光塌房的威力真是核弹级的,陈医生肯定地说:“你妈妈才是顶级的颜控。”
“你敢促狭秦女士!”
陈熹和她绕,你这是莫须有,“我明明在夸她,也夸你父亲,更是庆幸,我是比不过他这样老钱家族滋养出来的风度。”
被绕进去的人还在思索,cpu疯转,怎么感觉有点怪,这样是不是反向在否认她的眼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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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莲姨天天变着花样给许娇娥做好吃的,顿顿都有不同的滋补汤水。许娇娥出院时确实体重降了3公斤,吃起来倒也不是太有负担。
而秦朝颜和许锡元也不晓得哪来的奇怪默契,说好了似的,一个上午,一个下午错开时间来家里,从未照面。
头天,秦朝颜见到莲姐也颇为感慨,从前莲姐待她也是诚心诚意的,尤其是独自她远嫁到许家,刚生了许娇娥的月子里和许锡元闹脾气时,都是她细心照料她,也宽慰她。眼前一晃二十多年的光阴,叙上几句旧事,也要勾出两人的眼泪来。
这天夜饭后,许锡元叫住陈熹,似想起来,应了陈熹父母的约。
不过,他已经着人安排好了,他许多年没正经听上一场昆区,就订下了一处私人宅邸的会馆,苏帮菜的名厨,听曲看戏,闲话家常,“由我作东道,要你们迁就我一回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追了两天比赛,进度耽误了,现在凌晨,今天晚上应该会再更一章,内容能顺完的好应该会是收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