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文学

仰人鼻息（第2页）

待至晚膳时分，怀钰特意精心张罗了一番，命膳堂依照荣王夫妇的口味烹制，自己亲自盯着下厨。

哪有无缘无故的讨好，荣王落座用膳时，便知她是何意，佯作生气皱眉道：“平日里不闻不问，有事需要本王帮忙的时候，才会这般与本王和颜悦色的。”前几日为勉之求软甲时，也是这般殷勤备至。

怀钰闻言轻笑出声，她没有打算以“求”让荣王帮忙“事”，是再正常不过的请求，忙道：“父王，您多虑了，女儿并无他意，只是这些时日总在府里待着，实在乏味，城中的那些人说琅迢坞这些时日的山丹与凌霄开得极好，您知道的，女儿素来束之闺阁，往昔唯有殿下会带我出城游玩。”语毕，怀钰双眸微垂，露出些许委屈，楚楚可怜地看着荣王。

“只是这琅迢坞路途遥远，从丰鄞过去，哪怕是日夜兼程，也需十来日呀。”梁文汐蹙眉。

荣王深觉梁文汐言之有理，“王妃所言甚是，山丹与凌霄你若喜爱，本王命人将其移植满院，任你赏玩。”

“此中滋味大不相同，怎可与亲临其境同日而语。”怀钰佩服那些深闺女子，竟能日日足不出户，亦是忿忿未出阁的女子为何不能时而出远门散心。

梁文汐与荣王相视一笑，梁文汐轻声道：“陇安素来行事稳妥，她若想去，妾身寻些稳重可靠之人，一路相随护着她，琅迢坞远离安仁与大昭，想来不会有危险的。”

只要荣王夫妇愿意松口，她便能名正言顺的出城，不用偷偷摸摸的，怀钰期待的眸光看向荣王，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耗上一月，这时间刚好够她赶路去泸江，届时回来，便说路上风景如画令人流连忘返，又耽搁了一月，想必也能圆得过去。

荣王放下碗筷，面色晦暗不明，让人捉摸不透，沉声道：“且容本王，思量一番。”

这还是荣王头一回拒绝她，又细观荣王面色，怀钰心中不禁生出些许忐忑，突然也不敢再言，莫非是发生了何事？

晚膳后，清莲跟在怀钰身后，怀钰走得极快，步履匆匆，似是心急如焚，清莲见状，小声提醒道：“天色暗了，郡主慢些。”

清莲小步疾行至怀钰身侧，怀钰道：“瞧见了么，这便是寄于篱下，没有实权在手的滋味。”细察他人神情、行事谨小慎微、讨好逢迎，至此她才真正悟得，那些黎庶，何以活得这般艰难。

“王爷既然言思量思量，兴许明日一早便答应了。”清莲轻声宽慰。

“昔日被庇佑的过于周全，而今才发觉有多心酸。”怀钰心中愧疚于将生父与荣王相较的心思，想来父亲当年能彻底站稳脚跟，诸多事务能由自己做主而非仰仗他人，必是历经诸多磨砺、付出诸多心血的。

不论荣王是否应允，怀钰心中思量，取出银钱递与清莲，让她先去太子府借一辆马车，再顺道买些防身用的细针与辣药，荣王肯应允固然是好，若不肯，她必须自己想法子。

事虽尚未有定论，但于丰鄞城中是自由的，翌日，怀钰去了趟太子府，按理说她现下是不该踏足此地的，不知为何心中念及赟儿，便自顾自的来了。

“你确实是贱。”

这般污言秽语，竟在这太子府中响起，怀钰一时竟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

正院中，只见林琬身侧的两名嬷嬷将江沅按跪于地，赟儿站于一旁，满面惊愕，无法出声，方才他本是出言求情，却被林琬塞了好几个豌豆糕到嘴里，此刻只觉满嘴干涩，直欲作呕。

怀钰站于正院门栏处，未踏入一步，她倒欲瞧瞧林琬素日里是如何管教江沅的，这二人，一个性情跋扈，一个温柔，却也仅是她一己之见，实则她对二人了解甚少。

“江保林久不出门，今日可要好好醒醒神。”林琬往后靠在椅子上，随手拿起一颗枇杷，轻轻把玩于指尖，似笑非笑地说道：“皇后娘娘那儿，也很久没见你去请安了。”

以此罪名罚人，倒是罚的名正言顺。

江沅淡然道：“妾身久病在身，怕将病气过给旁人，这才深居简出，实属无奈之举。”

“是吗？”林琬哼笑一声，斜睨着她，“本宫本还道你是失了宠，怕被人指摘嘲笑，这才借着生病的由头，躲在屋中不敢出门呢？”

江沅忿忿抬首，目光直视林琬，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服：“殿下此言差矣，得宠失宠本就是常事，有人得宠，自然也有人失宠，有些人失宠的时间比妾身还久，她都尚且能坦然自若，不嫌丢人，妾身为何不敢。”

怀钰目光错愕的投向江沅，失宠之说，哥哥待她不是一向心有愧疚，一向恩宠有加么，将赟儿予她，也不止因她性情温顺这一个缘由。

林琬凌厉的目光剜向怀钰，“何必鬼鬼祟祟地偷看，本宫行事，从不遮遮掩掩，郡主若想看，何不近前瞧个仔细？”

林琬何曾有过这般凌厉的神情与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