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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力转圜(第1页)

“谢侯出征之前,便已密笺与殿下筹谋定策,羌国太子性躁少谋,轻易堕入谢侯与殿下布下的局中,羌国太子好战,且纵兵烧杀劫掠,反观谢侯,对泸江城中黎庶以礼待之,严禁部属行暴虐劫夺之事,是以得民心;容守郡数百无辜黎庶惨遭戕害,如今流言四起,皆道元凶实乃羌国太子,此事传至安仁都城少说需半月,半月之间容守郡人心惶惶,怨怼安仁君主不顾他们死活呢。”清莲娓娓道来。

怀钰轻轻一笑,“你从哪听来的?如此详尽。”

清莲一愣,“郡主忘了?”说着,清莲解下腰间那枚琢着螣蛇纹的玉牌递与怀钰,出入螣纹司需持此信物,“是你亲口命奴婢去螣纹司寻暗卫查问的呀。”

怀钰接过玉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螣蛇纹路,面色一片茫然,“许是近日病了,心神恍惚,容易忘事罢。”她只依稀记得将螣纹司之务交托清莲,至于其后种种,愈想愈忘。

“不若,请民间的大夫瞧瞧?奴婢总觉着那几人不甚稳妥,毕竟不是自己人。”

“哥哥的人素来尽心尽力,岂会存害我之心?”言毕,怀钰心头莫名掠过一丝虚浮。

清莲眸光切切,“权当求个安心嘛。”

怀钰凝神片刻,点首应允,也罢,求个安心。

怀钰问道:“宫里可有传出谢侯凯旋的消息?”

“尚未听闻。”

怀钰复又卧于床榻,凝着榻顶,喃喃道:“我便猜到,哥哥并非鲁莽之人。”一丝怅惘浮上心头,此事为何不愿告知她全部呢,是她自恃过甚,抑或哥哥忧她泄露消息于宋辑宁。

怀钰心口隐隐作痛,转身将面颊深深埋入被衾,本来应了姨母,多与都城的世家小姐交好,然现下她没有精力。

清莲半跪于榻边,眸中忧色难掩,轻声问道:“郡主,现下如何处之?”

怀钰阖眸,闷声:“我不清楚……”身涉其中,然蜉蝣撼树,无力转圜,所谓的来日自在安平,当真可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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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月,恩诏下达。

谢侯暂驻泸江,遂命谢枕河兼程归返丰鄞禀呈颛孙彻。

颛孙彻体恤将士,一应行赏,赐婚荣王之女陇安郡主、上州交州刺史之女杨氏,与宣平侯世子谢枕河。

“陛下!”谢枕河撩袍跪倒,额头重重磕于冰凉殿砖之上,叩首有声,“杨氏千金,名门淑媛,臣不忍,误其终身。”他此生唯陇安一人足矣。

御座之上,颛孙彻双眸微睨,显露些许不耐,“杨氏嫁入府,不过为安老臣之心,你若不喜她,置于深宅,当个陈设便是。”

这些迂腐的人一贯觉着,女子得一瓦遮头、衣食无忧便是归宿。

焉知她们与男子一样,是人。

谢枕河实在不愿误杨氏一生,赐婚于他何喜之有?然君主诏令不可违背,谢枕河深深伏拜,额头紧抵殿砖,“求陛下,以陇安为正。”齿关紧咬,强抑情绪。

“这是自然,亲王之女断无屈居侧室的道理。”颛孙彻衣袖轻拂,示意他退下。

将陇安赐婚于谢枕河,全因发兵泸江前,谢侯与荣王一同入宫所求,“若得泸江,便为二人赐婚。”君主一诺,他焉能食言。

更是借此绝去某些人,不干净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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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来,阑婼如遭晴天霹雳,寝殿内一片簌簌碎响,左右之物一应被她拂袖掷地,碎裂之声不绝,女史趋前劝止:“娘娘息怒,请勿再摔了!若教陛下瞧见,恐、恐寻了由头降罪于您。”章安妃如今势盛,若再于枕畔进些谗言,中宫失德之名一旦坐实,轻则禁足,重则栖身之位难保。

“管他降罪与否!”阑婼失声,满怀哀恸,纵使她将凤仪宫烧尽,颛孙彻心中也不会起任何波澜,她本来就是南夏彰显仁德、安抚前朝的一件摆设,徒有其表,不允她诞育亲生骨肉,不允她做主膝下养子的一饮一啄。

好似无论她如何挣扎,如何筹谋,皆是弃如敝履的下场。

尖锐痛楚直刺心扉,阑婼指尖深深掐入掌心,恨声道:“本宫三番五次,苦口婆心,卑微求他将陇安嫁与太子,怎的、怎的便宜了那宣平侯府。”阑婼怒火灼灼,即便谢侯襄助勉之又如何,前程吉凶难料,谁知他会不会反叛,唯有怀钰,才是真真与她有血缘的人。

阑婼心底私念固执地翻涌,她一手抚育的养子,她嫡亲的外甥女,才该是将来的共主。

女史慌忙俯身,将她身边溅落的碎瓷小心拾起,柔声劝解:“娘娘,郡主终究姓颛孙,陛下怎会将其嫁与殿下。”言毕,却迎来阑婼狠狠一掌掴于面颊。

女史惊痛交加,磕头泣道:“娘娘恕罪,奴婢该死,娘娘责罚奴婢事小,万望娘娘保重凤体,仔细碎瓷伤了贵体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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