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嘉波绞劲脑汁地思考理由,“今天的表情,还没有学完。”
他问过影子,影子告诉他用笑容表达积极的情绪,用哭泣表达消极的情绪,影子没有五官,没有五官就教不会他,嘴角的弧度和眼角的弯曲要怎麽搭配才是最完美的微笑。
他不懂。
知识的魔神不了解关于表情和感情的知识,很无能,是一个无能的神。
砂金起身的动作停住了,他垂下视线,看着从被子堆里一颗乱糟糟的头,说:“现在你该说什麽?”
“请,”嘉波说话断断续续,“请继续教我。”
他这副样子难得的有趣。
“好啊,可以教你。”砂金应允了。
他把人从被子里挖出来,带到羊皮画卷面前,光从破旧的窗棂落进来,照在羊皮画卷最右边一列倒数第二张脸上,为它注入了一点温暖的金色。
砂金指着这张脸:“今天不学难过,学这个。”
嘉波扭过头,似乎不理解为什麽不按照顺序教学。
“这叫傲慢。”砂金继续说,“我觉得比起其他表情,傲慢更适合出现在你脸上,记得好好学。”
“哦。”嘉波小声地回应。
和上次一样,他任由砂金的手粘贴来,更改他的眼角弧度,垂下他的眼睑,抬高他的下巴,将他的脸当作一张空白的画卷,随意地填上想象的颜色。
最终,砂金满意地拍手:“属于嘉波的傲慢,就是这样。”
“记住了吗?”
嘉波不敢动,他维持着这个表情,仰头的姿势好累,和微笑不相上下地累。
他还是很认真,认真地记录脸上每一个五官的表情细节,保证下一次傲慢出现在他脸上时,会和现在一样分毫不差。
“理解傲慢的意思吗?”
“看不起人。”嘉波很困惑,他觉得这是一个和他完全不搭配的表情,让他和砂金以外的人说话都难,要他看不起人感觉会窒息得死掉。
因此疑惑地问:“我,看不起谁?”
得到的只有一声冷笑。
我的死敌,见到你这副表情最多次数的,当然是我。
砂金又上手了,把嘉波脸上的困惑抹去,按照自己的审美,随意摆出了一个又一个表情,也不告诉他这些表情的具体含义,就像是玩一个柔软且不能反抗的棉花娃娃。
直到门外再次响起了一个声音。
“砂金哥哥,小祭司,你们在吗?”
午后送饭和衣服的孩子去而复返,这次只有一个人,他在门外踢起一个小石子,看着它落进沙中再被沙掩盖,也不敢推开那扇坏掉再也关不上的房门。
“有事?”
这次出来的只有砂金,赤王的小祭司躲在门后面,吹开了灰,透过缝隙观察着他们。
小孩叫辛德,是不久之前提到赤王的那一个,他亲眼看见了小祭司摇摇欲坠的身体和苍白的脸色,被赶回家之后向爸爸妈妈提及此事,又被拧了一顿耳朵,要求他立刻向小祭司道歉。
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辛德还是老老实实地过来,他没有不服气,真心实意地向砂金鞠躬:“我是来向小祭司道歉的。”
“小祭司,对不起!我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