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牧昭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筹码越来越少,盯着奖池越发眼热。
直到最后一把推出去,一天不到,二十万在他手中蒸发。
那是任开济拿命拼不到的数额,他破大案也拿不到的奖金,存几年工资才有的数字。
筹码输光没一会,有叠码仔过来问他要不要借钱。
方牧昭手上没钱,借钱之前,先想了一遍谁借过他的钱,收债总好过借钱。
他的脑袋先是一片空白,渐渐发现,是月光的洁白,也是白大褂的白净,方牧昭想起了任月,他答应过带她出去玩。
方牧昭的理智渐渐归位,没出声拒绝叠码仔,对方先放弃他,转攻下一个目标,终于攻下小谢老公。
如果赌场有镜子,方牧昭一定会看见陌生的男人,双眼杀红,面容疲惫,像每一个赌徒一样颓败又亢奋。
方牧昭第一时间走出赌场,呼吸新鲜空气,心跳终于慢慢平复。
李承望没有怪方牧昭输光,只说二十万买一天的刺激,不贵。
听说小谢老公也输了二十万,最后李承望花钱垫上窟窿,他才得以脱身。
李承望不会随便给人花钱,过关之后,小谢老公大有可能背上高利贷。
方牧昭从李承望这边收工,马不停蹄赶回货拉拉上。
货拉拉是方牧昭的中转站,也是倪家劲的起点,他只有回到这个点上,他还是警察方牧昭,还是一清二白的倪家劲。
入夜,市一医院检验科灯光依旧亮堂。
任月听闻窗口铃声赶过来。
有人坐在窗口边,双肘支着台沿,十指相扣托着额头。脸庞看不清,脑袋是熟悉的寸头。
她第一次见方牧昭以这样的姿势出现。
“哎?”任月拉下口罩,以前没主动叫过他,突然不知道该叫什么。
方牧昭一动不动,呼吸有点急,并没睡着。
“你发烧了?”任月脱了手套,想摸一下他的额头。
他也摸过她的脸,她摸回来不算过线。
任月抬方牧昭的额头,整只手忽地被轻轻扣在他的额头上,成了他的“退烧贴”。
方牧昭嗓音低沉,略显颓丧:“别动,给我靠一会。”
第25章
医院成了教堂,医师成了牧师,任月在接受方牧昭的无声忏悔。
任月像充电桩一样,定定立在窗口前,让方牧昭连接她,静静充一会电。
她刻意压低声,“你出什么事了?”
任月对方牧昭的信任反反复复,此时他的异常一目了然,她还是能感知他不是装疯卖傻,借机揩油。
她问:“老板炒你鱿鱼?”
要是被李承望炒鱿鱼,方牧昭还可以松一口气。顶多任务失败,不至于自毁。
方牧昭忽然沉闷一笑,笑声带着任月的手共振轻颤,连动心房的弦又给他轻轻拨动。
任月的心跟着收紧,不知是不是此刻他看着太过脆弱,她竟开始在意她的话有没刺伤他。这一刻她分不清是她本性的善良,还是对他比较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