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想承认,但首功的确得算你们的,你们对墨家可有所求?”
梅池春捏着下颌:“什么都可以?”
“当然不是,”汲隐面无表情,“比如你想再闯一次千机阁就不行。”
梅池春索然无味地别开脸,看窗外的景色去了。
“你呢?”汲隐问珑玲。
“说好的钱记得给就好。”
“……别的呢?”
“没啦。”
汲隐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珑玲。
之前他以为那个叫阿拾的少年深藏不露,没想到最深藏不露的,其实是这个以一人之力就杀了三境灵修季衍的少女。
帮了墨家两次,却什么都不求。
她到底是什么人?
珑玲也挑帘看向窗外景色,忽而道:
“虽然你们这次破了阵,在邯郸城埋下了灵讯柱石,但巫山既然开始对墨家下手,就一定不会就此罢休,下一次的手段只会更精进,更狠辣。”
而且,墨家这次虽然没输,但也没赢。
月川城的城楼立在萧索天色下,珑玲已远远看到悬在城楼上的墨家弟子的尸首。
队伍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
“我来吧。”
珑玲不知何时已经戴好了平日敛尸用的手衣,挽着衣袖对汲隐道:
“我是青铜城的收尸人,我去接他们回家。”
少女纤细清瘦的背影没入人群中,梅池春迟她几步走在后面,看她跃上城墙,背下那些已经开始腐朽的尸首,一具一具,安置在墨家弟子准备好的白布上。
她还是十年如一日的什么都不怕。
清点好所有墨家弟子的尸首时天色已晚,此地离青铜城尚有距离,今夜便在此驻扎。
人群中的气氛虽略有低沉,但大约是习惯了这样的牺牲,所以倒也没有见到有人情绪太过失控,大家只围坐在篝火旁,受了伤的相互上药,或是像汲隐这样,沉默不语地围在一起喝闷酒。
“看见「玄组」的秀秀了吗?”梅池春随便找了几个弟子问。
梅池春在人群里找了一圈,没见到秀秀。
他手里拿着一袋从城内买来的香露,尸首腐朽恶臭,不好清洗,本来想着给她,结果不只珑玲不见人影,秀秀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腰间的玄龟令有了动静。
「不是玲珑是珑玲」:我在往北走的这条溪边,准备洗个澡,你有什么事吗?
「阿拾」:有沐浴的东西给你,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不是玲珑是珑玲」:你过来吧。
梅池春盯着那四个字看了一会儿。
她既然这么说,应该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