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放在我枕边的那些衣物,是谁准备的?”
梅池春在石床上醒来时,原本那一身陈旧血衣早已不见踪影,只**地盖着一条薄毯,想也知道是谁做的——
他从前见过珑玲给人整理遗容的手法,可谓熟手。
让他意外的是枕边备下的衣物。
和他借来的少年身躯相比,他原本的身体要更宽阔些,以前的衣袍必然是穿不下的。
但这一身却仿佛为他量身定制,不止尺寸合适,就连衣袍上纷乱华丽的刺绣,错金嵌玉的腰带,都很合他的品味,不像是墨家抠搜的风格。
那名弟子笑着解释:
“当然是珑玲姑娘特意准备的,找了青铜城里最好的绣娘,怕赶不上你醒来,还额外加了钱赶工……啧啧,这衣袍,这腰带,这打扮得简直比姑娘还精……”
话未说完,只听一声响指,角落里那个陈旧匣子上的禁制应声粉碎,弟子猛然收声。
那上面的禁制可是钜子亲手所设!
这名墨家弟子看着这张约莫二十五六岁的青年面庞。
看他打开匣子,从中挑挑拣拣,取了一柄梅花书刀,一枚雕着镂空梅纹的白玉佩,余下那些朽坏的香囊、竹笔,早不能用的丹药,他都没拿。
墨家弟子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
眼前这个人,可不是进去前那个重伤垂危的一境灵修。
神魂归体,不仅让他颈上那道深可见骨的剑痕愈合,也令他重回四境巅峰。
莫说墨家,整个九州,能制住他的人也不足一掌之数。
——难怪钜子要派人看着他,说他醒来之后务必立刻上报!
弟子忍不住小心翼翼后撤半步,刚碰上腰间的玄龟令,便见那人回过身,小巧锋利的书刀在他指尖流畅翻转,他笑吟吟道:
“要跟你们钜子通风报信?”
“……怎能说是通风报信,”这位墨家弟子讪笑一声,“这是知会,钜子说了,珑玲姑娘已是墨家弟子,您既然是珑玲姑娘的道侣,自然也是自己人。”
“话说得倒是顺耳。”
梅池春抬脚慢悠悠走近,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
“可惜,我可没打算跟你们当自己人,你和守在外面的那些同门,得稍微吃点苦头了。”
“你可是我们钜子救活的!梅池春你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就忘恩负义,人活一世,岂能人人都对得住?”
这个自己人,他可不敢当。
墨家大义,九州无人不钦佩,可真要大家自己去做墨家弟子,恐怕没几个人愿意。
眼看着梅池春无动于衷,仍然准备将他打晕逃跑,那弟子又调转话风,急忙大喊:
“——你就不想知道你昏睡的这段时间珑玲姑娘去哪儿了吗!”
指尖凝聚的灵气盘桓着,并未立刻落下。
梅池春凝眸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