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昌晞瞪大着眼睛算了一阵,攥着费恩华手臂惊呼道:“阿舅,那岂不是起码来了五位真人?!”
后者摇了摇头,淡声解释:“那倒不是,除了关东道合欢宗与凉西道青玉楼外,其余三家掌门皆非真人。”
一旁的康大宝听后才觉正常,若是从外头来了五位真人,那摘星楼主白参弘还真能坐得住?费恩华似是猜到了康大掌门所想,又与康昌晞言语一声:“听闻摘星楼主这回也要亲至,这却不晓得真假。”
康大掌门心头震怖,只觉这些元婴门户与匡家宗室的关系着实复杂,非是简单的“敌我”二字可以概括。
费恩华着急不得闲,于是康大宝一家三口在安排的洞府中枯坐了两日。只是两日过后,康大宝便就有些坐不住了,正待要应费疏荷所言去趟戚宅探一探康昌懿近况,司马府却又有符诏传来。
————云角州廷
“康道兄,来这里!”
久未见面的杨无畏见得了刚行至州廷外的康大宝一家三口,当即面生喜色,高声呼喊。
正是满肚子疑惑的康大掌门见状亦是一喜,走上前去。费疏荷贵家出身,饶是无有随侍在侧,亦是晓得带着康昌晞与杨无畏见礼过后,便就与后者正妻合到一处相谈。
余下两人独处过后,事情自是好说许多。
“杨道兄可晓得是发生了何事?”
“诶,道兄贵为司马女婿,竟也不晓得么?”
杨无畏说话时候一脸诧异,继而讶然说道:“今番我正好赶上了,不瞒道兄说,杨某这辈子都未见得这般多真人,今日定有大事发生。”
“大事?真人?”
“除开青玉楼与合欢宗二位之外,还有五姥山月隐真人、摘星楼主与玄穹宫中一位大监亦悉数到场。这般大的排面,近些年却是少见。”
杨宝山满脸惊叹,康大宝却隐隐觉察出了什么,两家人未有言谈太久,便就被一净面礼官引到州廷大殿。
这大殿本是定南牛家千年辛苦营造而成,可自匡琉亭入主过后,先是令高阶地师将此殿与韩城岳家所用的养剑殿对调。
只是用过不久之后,费天勤又从颍州到来入场,这老鸟又觉养剑殿逼仄狭小、不衬宗室体面,便就又大兴土木,征调各家修士以为苦役,将养剑殿扩充到五倍以上,方才作罢。
康大掌门从前便没少来过此处,只是今日甫一进来,便觉整座宫殿都被洗刷一新,殊为光彩。
行到一半,便见得尊如费南応也不得近前,只能与同来观礼的一众使者落在中间位置。杨无畏连中间位置都近不得,只得与叶州杨家二位上修落在边缘。
至于核心地方只有数个尊位,皆备好了灵果琼浆、俏婢美男,想也晓得定是为那些真人所留。
康大宝一家人却是沾了费家的光,与一众顶尖金丹落在一处。只是好容易等到费南応应付完一众高修,康大掌门刚要发问,却被其一言止住:“这事情是到了今晨,宗正府方才匆忙定下的,之前便连我与天勤老祖也不得笃定。莫要问了,看便是了。”
费南応话音刚落,便就见得匡琉亭乘着螭龙玉撵行至养剑殿前玉阶之下。
他双足方才落地,殿内的金钟倏然响起的同时,数位来观礼的真人一道或御法宝、或乘灵兽,次第落在尊位。
康大宝作为山南道修士,看过不晓得多少回摘星楼主画像,却也在近百岁时候,方才能见得真颜。余下众真人亦是渊渟岳峙,不怒自威,令人心头钦慕、不敢直视。
待得众真人落座过后,天空中便就又响起来了一声尖唳。
只见得天边便有一身穿紫袍的白面太监驾着一头三阶灵禽落在殿前高台,就在他站稳过后,台上四象旌旗迎风而涨,整座养剑殿都是倏然一亮。
距离最近的一众真人或是满脸不耐、或是毕恭毕敬、或是面无表情、或是隐有恨色,这时候却见不得半点桀骜,朝着台上太监恭声拜道:
“拜见天使!”
“天使?!”年岁尚小的康昌晞还在诧异,下一瞬却已被父母拉着一道伏地拜见,声浪如山呼海啸一般,振聋发聩:“拜见天使!!”
“帝曰:起!”
“谢天使!!”
台下明明有一众真人,可台上那白面太监的注意力却有九成都落在了匡琉亭这位金丹初期的宗室贵胄身上。
他长出口气,展开灿金灵帛,高声呼道:“南安伯匡琉亭,上前接旨。”
匡琉亭大礼拜道:“臣匡琉亭,接旨!”
“帝曰:朕闻天枢斡运,必资栋梁之材;地轴回旋,仰赖柱石之勋。
朕观星野,紫微映秦川之芒;天授玄机,丹霞证道统之昌。尔琉亭怀瑾握瑜,金丹映斗,九窍通幽冥之妙,百骸纳山河之精。
今敕尔太乙青冥、国公尊印。承道韵十二重、掌龙脉三千里。望尔其砥剑磨锋,莫负青云之志;餐霞饮露,长怀赤子之心。若使昆仑雪霁,当见卿驾鹤凌太虚;倘逢沧海尘飞,犹待尔弹指定乾坤。钦哉!”